咣噹一聲,陳棉那孫子也愣住了,半晌,他摸摸頭,我看著還舉在半空中的兇器,蘇賢汝給我裝了些什麼啊。一抹紅色血跡順著他額間擦著眉角滑下來,硃紅色的血襯著他白白的俊臉平添邪氣,他的嘴巴終於不再咀嚼,騰出一隻手來摸了把臉,然後一臉悲憤的說道,“傻缺,我只當你傻,卻從沒想到你一直嫉妒我的絕世容顏,人跟人是不同的,你雖然沒有我的美貌,也沒有我的智慧,更沒有我的才華,但是你傻啊,不,純真,傻缺,你有你最樸素無華的特點,那就是純真,你無須嫉妒我的,雖然寺裡的小尼姑對你都避之不及,可是,你要相信,總有一天你會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女,傻缺”我掂了掂手裡的包袱,在心裡默默喊了句一二三,揮手朝那孫子的臉再次砸去,卻不料撲了個空,那孫子站起來猛地一跳,一手抓住窗戶,一手顫顫巍巍指著我,再次控訴。“傻缺,今日之事我不跟你一般計較,你好好反思一下。”說罷,縱身一躍,已經出了我的房門,猴子似的跑回自己屋裡,順手咣嘰一聲關了門。那個粉色的包袱大約是大姐準備的,裡面有幾件灰白色的衣裳,上面繡了好看的蘭花,還有我愛吃餓油旋,點心,可惜那東西被陳棉踩了一腳,都黏在了衣服上,我走過去撿起來,拍拍上面的渣子,把衣服鋪在桌子上,另外那個紫色的包袱,應該是二姐的手藝,她最愛紫色,連她的撲蝶扇子,上面都有一隻紫色的蝴蝶,展翅欲飛,二姐預備了幾雙靴子,冬日的,夏日的,一應俱全,我捏捏鼻子,擤了把鼻涕。三姐四姐的包袱都是一樣的黃色,她倆最近剛學刺繡,上面含含糊糊繡了幾個字,勉強看出來是我的名字,兩個向來活潑的人,想來也是難為她們了,竟肯為了我,安下心來學這些玩意,看到裡面的東西,我不禁笑出聲來,這不是二姐的撲蝶扇嗎,他們二人怎麼偷著把二姐的幾把扇子裝給我了。五姐還小,跟我就差了幾歲,卻是個讀書習字的能人,爹爹給她請了師傅,只盼望我們宋家能有一名女狀元,她的筆墨紙硯,都是爹爹親手去挑選的,今日竟也送給我一些,平日裡她可是寶貝的很。我將這些東西都收好,放到剛才被忽略的櫃子裡,轉眼看到剛才擊打陳棉的兇器,拆開來,幾段玉石碎裂開來。玲瓏透徹的玉石間隱隱藏著絲絲綠意,好好的一根簪子,又被陳棉這孫子禍害了,我將那碎石握在手裡,找了個布收起來,尋思著怎麼這也是我宋家的財產,雖然不差這點錢,但是也不能浪費,改日找個高手,將這簪子修補一下,沒準還能戴。素來都是奶孃幫我梳頭,簡單的一個髮髻,頂上再別個簪子,不妨礙行動,很是自在灑脫。除了這些,蘇賢汝還給我收了一些帕子,一些銀子,這倒是我意料之外,我那五個姐姐都沒給我帶銀子的,許是怕我有了銀子也沒地花,蘇賢汝果然思慮周全,難怪爹那麼喜歡他。想到這,我鼻底冷哼,剛要將這包袱塞進櫃子,卻發現最底下還有一封信,拆開一看,上面二字讓我立時有些眼淚反酸。阿缺,此去一別,不知何時再見,爹孃和姐姐有我照顧,還請放心,歲月如梭,轉瞬即過,爹孃只盼你能修身養性,將來能夠振興宋家,自從知道你要上山之後,爹孃每日嘆息良多,阿缺,你總是孩子心性,難免將來受人欺負,切記,萬事需要忍讓,不能跟別人逞一時之強。兄蘇賢汝附上我將信匆匆一揉,這痴兒,連說話的語氣跟我爹孃都一個樣了,操心真多,想了想我又把那團起來扔到角落的信撿了回來,一點點開啟,又壓平,跟那藍色包袱一起收進了櫃子。寺裡的女住持大傢伙都喚她普惠師太,普字輩的師太統共還有四人,除了普惠師太,還有普仁,普衣,普青,這邊是資格最老的四位了,普字下來便是賢字輩,這一輩的女僧大約有兩百來人,除了賢妙,賢心,賢臣,旁的我便一概不認識了,再往下的是慧字輩,那家事更大了,像我這腦容量,真的記不過來。☆、我跟陳棉被安置在藏書閣後面的院裡,倒也清淨,並排十幾間屋子,就我們二人一人一間,聽說空餘的幾間是為了平時來上香沒能下山的香客準備的,聽到這裡,陳棉總是激動的,來這普賢寺上香的,十有八九都是女子,若是將來能夠比鄰而居,那不是更方便暢想未來了嗎。白日裡我倆跟著普仁師太去聽經文,將的大都是釋迦牟尼的一些經,所謂實福者,有大果、大利、大威嚴、廣大義,若善男子、善女人,是行、是坐、是臥、其善根恆時增長。何人建造經堂,乃為七種實福之首。聽得我昏昏欲睡,瞥向陳棉,那孫子倒是精神,兩個眼珠子滴溜溜轉來轉去,今日的梳妝明顯下了功夫,他頭髮偏黑,頭頂梳了個整齊的髮髻,外面罩著一個琉璃石的玉冠,白色的絲帶從兩旁垂下,順著黑絲蕩在耳邊,看得我一個激靈。那些聽講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