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宏傑家的廚房和衛生間相鄰,且透過一個生活陽臺連線起來,生活陽臺上放一個洗衣機。從第二個攝像頭的拍攝角度來看,這個攝像頭正是安裝在生活陽臺,透過窗戶,將廚房的一舉一動拍個正照。廚房的場景在絕大多數時間內都是毫無變化的。下午4點多的時候,周宏傑拎著一包蔬菜瓜果回了家,隨後他把蔬果放進冰箱,從冰箱裡拿出一瓶4升的純淨水,純淨水大概還有一半的餘量,他將純淨水倒入電熱水壺加熱,又將餘水極少的純淨水瓶放回冰箱,又開始切水果擺盤;五分鐘後,水果切好,水也燒開,他泡了一壺茶,放在果盤上端了出去。半小時後,攝像頭拍攝到程茵從生活陽臺走進了廚房,她先是環顧四周,再在五分鐘內把廚房的櫥櫃冰箱全都開啟看了一遍——需要注意的是,她先從挎包裡拿出一個塑膠手套戴上後拉開櫥櫃門和冰箱門;一個小時後,周宏傑端著托盤回到了廚房,把吃剩的瓜皮等倒入了廚房的垃圾箱;二十分鐘程茵再一次透過生活陽臺進入進入廚房,這一次她目標很明確,她直接走到冰箱處,戴著手套開啟冰箱門,從冰箱裡拿出那個4升的純淨水瓶。她從隨身的挎包裡拿出一個很小的玻璃瓶——大小和160萬單位的青黴素瓶類似,瓶子裡有半瓶白色粉末。她旋開純淨水瓶的瓶蓋,又揭開玻璃瓶的瓶蓋,將小瓶中的白色粉末倒入純淨水瓶——透過攝像頭可以看到,她收回小玻璃瓶時,瓶子裡還剩下約四分之一的白色粉末。隨後,她搖了搖礦泉水瓶,將之放回冰箱,合上冰箱門。隨後她再次環顧四周,穿過生活陽臺從衛生間回到了客廳裡。到了晚上十一點左右,影片中又有了人影活動。周宏傑進入廚房,此時他已經換上睡衣,看樣子是準備睡覺了。他從冰箱裡拿出了那瓶4l的純淨水,將之倒入了從櫥櫃裡取出的玻璃杯之中,再從櫥櫃最左側的格子裡拿出一個紙盒——從他之後的舉動看來,那是一盒藥,他就著純淨水吞下了兩顆藥。那瓶純淨水徹底見底,他洗掉了杯子,擦乾了水槽,提著垃圾袋和空空的純淨水瓶離開了廚房,最後關掉了燈。影片播完後,會議室裡陷入了死寂——所有警察,再加上一個郗羽都好像被時速250的高鐵迎面撞擊了一下。且不說在場的人到底有沒有看過程茵主持的節目,但程茵的外形和氣質實在很難讓人把她和“投毒犯”這三個字聯絡起來。影片里程茵神態從容,表情自如,每個動作都很沉穩,甚至很優雅,好像她所做的不過是拿出純淨水新增了一勺糖後又放回冰箱裡。可警察們都知道,這事兒沒這麼簡單。程茵美好的外形、優雅的氣質和她所做的事情形成了強烈的反差——絕大多數人都有一種以貌取人的非理性行為,哪怕警察也不例外,諸位警察的感性和理性發生了激烈的碰撞,幾乎無所適從。直到會議室的門被推開,諸位警察才得以解凍。趙向東和季時峻先後走入會議室,季時峻之前一直在大辦公室盯著監視屏,瞭解程茵的問話細節,現在問話告一段落,他一臉疲憊,不作聲地在李澤文身後的空椅子上落座。趙向東注意到會議室不同尋常的氣氛,俯下身,輕聲問王文海:“王隊,我已經問完程茵了,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李澤文對季時峻點了點頭,示意他坐在自己身後的椅子上。王文海略略收攏了臉上的表情。影片的出現猝不及防,他的心情很複雜,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生氣,還是應該慶幸——公安隊伍是比較排外的群體,不喜歡外人的介入,可李澤文提供的證據太強力,讓他心中又有些不舒服。但他畢竟是專業人員,作為整個案子的負責人,他得迅速調整自己的思維模式和工作態度。“送她去審訊室,我一會去問話。”“審訊室?”趙向東吃驚了。之前程茵和郗羽是以幫助辦案的目的被請來的,現在把程茵送進審訊室,就意味著她身份上的轉變。如果是普通人倒是問題不大,可程茵並不是路人甲,和她相關的事情當然要慎重,百分之兩百的慎重。她這樣知名度很高的節目主持人,影響力之大遠超過開雲區公安分局,只要執法過程稍有瑕疵,她對外發個什麼微博說警方有執法問題,分分鐘點選過萬,開雲區公安分局立馬就會陷入困局。“我們的證據足以讓她去審訊室呆一會了。”王文海道。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樣,刑警不是福爾摩斯,他們破案的動力來自於責任心並非好奇心,程茵的身份雖然敏感,但如果證實她的殺人罪,那就是絕對的大案——有大案才有立功的機會。李澤文道:“她是嫌疑人。照規定,沒收她的隨身物品並戴上手銬。”這個建議讓趙向東嚇了一跳,立刻用請示的眼神看著王文海。“……呃?!戴手銬?”如果說沒收隨身物品還在正常操作範圍內,上升到戴手銬這種強制措施就是個很不妙的訊號——這是一個很強烈的對立訊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