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笙抬起頭，往日明媚的眸子，此刻浸著冷意。 “他的過去一點都不骯髒，你別說謊把自己都騙過去了。” 她又說了一遍，他在說謊。 方萊正準備回擊，餘光看見了她身後的人，他微微驚愣，垂在褲縫邊的手，慢慢攥緊了拳頭。 隱瞞坦白 夏笙看到方萊表情鉅變，立馬轉過頭，陳斯嶼的氣息籠罩下來，她小退兩步，不偏不倚跌進他懷裡。 方恩看到陳斯嶼，臉色比方萊還不好，她火速拉走了她的哥哥。 “我想起來我要去城東拿點東西，你陪我去吧哥。” “哥？走吧好不好……” 方萊看著陳斯嶼，眼中是噴薄而出的恨意，但他還是隨方恩走了。 兄妹倆如此輕巧地離開，讓剛剛硝煙四起的聲討，隨著陳斯嶼的到來，變得啞然無聲，灰煙散盡。 夏笙抬頭，觀察陳斯嶼的表情。 陳斯嶼低垂眼眸，聲音偏低地說道：“瞞我。” 他很少責備她，但這次，能明確聽出責備的意味。夏笙眼中輕動，她以為陳斯嶼最先在意的，會是他母親的事，沒想到卻是她的隱瞞。 你瞞我，第一週，你就遇到過他們，這回，又遇上了。 ………… 夏笙看了眼副駕駛，陳斯嶼一路沒說話。 他還是心軟。外面冷，美術館裡也沒有開中央空調，她正想解釋，他的一句“回車裡再說”，讓話題戛然而止。 重新拾起話題，需要有人破冰。夏笙抿抿唇，仔細小心，斟酌再三。 “暑假，我在他們店裡買了東西，回清水灣後，你兇了我，我被嚇到了，這次，在比賽中碰到他們兩個，我也不敢和你說，怕你像上次一樣兇我……” 女孩一開口，陳斯嶼轉過來臉，靜靜聽她講，眉宇除間除了少許冷色外，還變得越來越深。 他兇了她，她被嚇到了，怕他像上次一樣兇她。 夏笙實在忍不住，她低著頭，雖然頭髮能擋住一些她的表情，但陳斯嶼的目光，她不看都能感覺到。 “你心裡猜的是不是這個？你是不是猜我會這麼說？” 夏笙轉過頭，眼裡很明顯流露出，她在使壞。 她才不會這樣說，更不會這樣想。 陳斯嶼沒否認，因為她瞞他的理由很少，除了這個，就只剩方萊和她說了什麼。剛剛那情形，很明顯她不信，那理由，只能是這個了。 “不然。” 陳斯嶼沒有因為她的話而柔和臉色，反而，他眸色更重了。 夏笙笑意加深，言語真切：“當然不是啊，你和我說過，我可以隨便提，以前的事，我只記得你的好，早不記得你的壞了。” 她一直很喜歡他。 每個人都有缺點，這種話聽爛了，她也覺得，她的男朋友，世間最完美。 “那為什麼不和我說。” 如果真是因為方萊的話…… 陳斯嶼冷下眸子，在等她的回答。 “因為我問你，你一定會告訴我，我不想，我想等你哪天想分享了，主動告訴我。我對你一切都很好奇，但不代表，我一定要知道，你可以有你的安全空間。” “劈腿出軌除外。”夏笙及時補充道，他的嚴謹科學，她還是學到了的。 陳斯嶼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怎麼了？還生氣？他眼睛裡看不出什麼，是覺得她說的情有可原，還是覺得，她這樣子擅自主張，很衝動很自私，她都看不出來。 因為看不出來，所以夏笙當他還在生氣，她不願意漏掉他的任何不開心。 她沒再笑了，剛剛的狡黠使壞不復存在。 她認真說話時，表情還有些嚴肅。 “他們一直在逼我，逼我聽他們講過去的事。我又不認識他們，幹嘛要聽他們的。我和方萊說了，我說我想知道這些，我會來問你。” 說到這，夏笙看了陳斯嶼一眼，陳斯嶼也在看她。 “我問你，你一定會告訴我。” 夏笙意識到，她有這樣的自信，完全是陳斯嶼對她很好很好，她也該如此對他。 “如果你覺得我這樣做不可以，那我下次不這樣了。我不知道，怎麼做比較好，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但無論我怎麼做，我的初衷都是，不想讓你不開心。” 隱瞞或是坦白，好像都會傷害到他。她認真想過的，夏笙有認真想過，陳斯嶼愛她，所以願意撕開他潰爛，從沒癒合的傷口，滿足她的好奇心，可為了個方萊，這樣一點都不值得。 但—— “我今天再遇到他們，其實已經決定，回來後找你坦白。他們好像想利用我，我搞不定。” 夏笙知道，自己依舊沒學會處理問題，兩年前的友情如此，兩年後的愛情也是，她在該遲鈍的時候敏感，在該敏感的時候遲鈍，事情交到她手裡，怎麼處理都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