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都被陳斯嶼洞悉,他輕蔑冷笑道:“以為我詐你?” “斯嶼,你又想說,我的反應,給你了更堅定的決心?可惜,我的反應做不成證據,你母親就是出軌了,你再怎麼不相信,也沒辦法改變這個事實。” 陳辛氣勢不減當年,他不威自怒,普通人可能早就害怕了。 然而陳斯嶼輕鬆對峙,說話口吻冷靜絕情。 “母親留了遺書。” 遺書裡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你母親哪來的遺書。” 陳辛不露聲色,邱溦兒心裡不斷打鼓,比起陳辛,有時候,她更相信陳斯嶼…… “《觀潮》,《看海》,《望月》,《守星》。” 隨著陳斯嶼每說一幅,陳辛臉色變差一分。他知道這些畫,是郭書鍈專門為她兒子畫的。 “你說什麼。” 郭書鍈的畫,陳辛變賣了一些,銷燬了一些,家裡一幅沒留。 不過,就連陳斯嶼都沒想到,那四幅《觀潮》《看海》《望月》《守星》,不是陳辛變賣的,而是郭書鍈自個讓它們流入市場的。 三行草書 “那《守星》裡會是什麼。” 夏笙聽完,無比關心那幅至今下落不明的《守星》。 “我也不知道。” 前面三幅加起來的線索很完整,《守星》裡的線索應該也和這件事情有關。 “你媽媽怕不怕你找不全畫,要是隻有一幅,那線索也只有四分之一。” “我父親想讓我不明真相,永遠活在懷疑中,想讓我嘴巴上說著相信,心裡永遠有根刺,想讓我在眾多不利證據面前,找不到一點有力證明。我母親瞭解他,也瞭解我,她知道我會去找她的畫,尤其是,她專門為我畫的這四幅。” 夏笙明白了。 只要找到一幅就可以了。 找不到也沒關係,尋畫的過程本身就能予以他慰藉。 郭書鍈模仿了陳斯嶼的字跡,在每幅畫裡,藏了三行草書。她知道,她的兒子,需要知道真相。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應該不是太早,或許就前幾天? “那天和方萊比完,我回去後再看畫,突然有了這個猜想。” 太隱晦了。 郭書鍈是油畫奇才,她將某種特定元素融於畫中,就連內行人都看不出端倪,只覺得這就是畫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特別往這方面想,那永遠也不會發現,畫裡面還藏著話。 “謝謝你。”陳斯嶼聲音深沉,帶著點繾綣,低頭看了眼,懷裡的她。 夏笙仰起頭:“謝我什麼。” “謝謝你那麼愛我。謝謝幫我找到我母親留給我的畫。” 夏笙埋在陳斯嶼溫熱的脖頸間,感受他,起碼在這一刻,他是輕鬆的。網路上有句話很火:親人的離去不是一場暴雨,而是此生漫長的潮溼。 陳斯嶼站在潮溼陰雨裡,一連好多年。 這邊是他的母親,那邊是他的父親。 他是孤獨的,沒有依靠,無人幫他。 而這種感覺,非夏笙不能感同身受。 ………… 陳辛沒有解釋,更沒有道歉,但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了所有。 郭書鍈是無辜的。他對她早沒了感情。 “你想怎樣?” 時隔五年,陳辛已經猜不到自己這兒子,心裡在想什麼了。他只知道,自己這兒子,辦事手腕不比當年的字跡良善多少。若真逼急了,他或許不會顧念父子之情。 “你回你的國家,我不攔。但她得留下。” 陳斯嶼的目光看向邱溦兒,邱溦兒緊張地往陳辛身邊躲。 陳辛牽住小情人的手,眸色威嚴,說道:“你這怎麼意思。” “你不應該早就想到了,還是覺得,我會放過他們?”陳斯嶼聲音冰冷,面色無情,手邊一杯冰水,散發著無止盡的寒氣。 “如果我不同意呢?”陳辛心裡已經有了答案,但他還是抱有僥倖。他居然有一天,會抱有僥倖地去面對一個人。 從陳斯嶼還清債務,拿回恆東碼頭那天起,他再沒話語權,他錯過了一個能讓他東山再起的好兒子。可誰能想到呢,當年那些債務,根本不可能還清。 “那您就和她一起留下來。”陳斯嶼斂眸,低冷地回答道。 這不可能,他已經決定留在國外養老,這輩子,或許就這一次回國。陳辛目前所有的財產都在國外,也拿了身份卡,可以享受國外所有福利待遇,他全新事業也正有起色,讓他放棄回國,這根本不可能。 陳辛的沉默代表他將放棄自己,邱溦兒急了:“先生!” 陳辛側頭看了一眼,女孩年輕貌美,乖巧懂事,陪在身邊也好多年了,這樣的妥協屬實讓他胸悶氣短。 可沒辦法,“你留下來吧,正好陪陪你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