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牆,南椒和穆初桐還能聽見鬼笙嘴裡罵罵咧咧的:「糙你大爺的,不是你要補妝,咱們可不就趕上了?」高韻的聲音也想起了,語氣頗為不以為然:「趕上了又怎麼樣?你是趕著投胎麼?咱們大把時間呢,大哥還沒說什麼,就你能嗶嗶。呿!」鬼笙暴怒,說:「不行了!大哥,我真的忍不了了!有他、就沒我!」高韻呵呵笑了:「哎喲,您這是威脅大哥嗎?」「我當然沒有!」鬼笙氣焰弱了一些,卻還是板著臉,「我只是讓大哥選擇!」「小弟才要做選擇,大哥可以全都要!」高韻諂笑。「那我他麼的選擇兩個都不要!」久蠻的聲音響了起來,「吵個屁!嗡嗡的,不煩人!」高韻和鬼笙這才消停了。聽著久蠻的聲音隔著牆傳來,穆初桐竟然紅了臉。他有些膽怯,卻又有些期待,轉過身去,探出一點頭來,偷偷去看人。只見這經過的不僅有高韻、鬼笙、久蠻,還有獅心和大壯。石板路上光滑,兩邊堆著雪,久蠻穿一身黑色,很是醒目,高高挺挺的,身形似松柏。但穆初桐也只是看到了背影,只能從心裡幻想此刻久蠻的表情。也許是帶著笑的吧。久蠻平日看著凶神惡煞,笑起來卻特別溫柔可親。看著久蠻他們走遠了,南椒便拉著穆初桐往外走,只說:「還好我機警,不然碰上了鬼笙,吃不完兜著走。」穆初桐卻問:「你得罪過鬼笙?」「那倒沒有!只是他看見你我在這兒,必然會盤問我倆是怎麼進來的,又說這不合規矩,會有什麼什麼安全隱患,一個個大帽子蓋上來,不僅你我,連我哥都要受罰的。」南椒拍著心口說,「剛剛可算逃過一劫!」穆初桐細想也是,他倆這麼悄悄進來了,確實不合規矩,更不敢多說什麼,便跟著南椒走了。其實看了那麼一眼久蠻的背影,對穆初桐來說,竟然也算是吃著一顆糖了。久蠻一行人確實沒注意到穆初桐和南椒,只自顧自地走著。信步走到了後院,久蠻便看見那個雪人,只笑道:「這可是個好看的雪人啊。」大壯說:「這不就兩個雪球插倆樹丫嗎?還有好看不好看的嗎?」高韻趕緊說:「這可真好看啊!你就不懂得欣賞了!就是一塊葉子,也有好看不好看的呢,要有品位的人才懂得欣賞!」鬼笙見高韻又拍馬屁,便冷笑:「這就是一塊葉子,也就是夠不要臉的人才能吹成花兒來。」眼看著二人又要拌嘴,久蠻便打斷二人的話,隨意地說:「行了。我看這雪人,挺端正的,就差個鼻子。大壯,你去找個胡蘿蔔,給雪人安個鼻子吧。」 大壯找好了胡蘿蔔,給雪人安了個鼻子,便回到了久蠻書房。書房裡沒有別人了,就是久蠻在喝熱茶,獅心在倒茶。久蠻見大壯來了,說:「外頭冷不冷?你也喝一杯熱茶暖暖身吧。」大壯擺擺手,說:「不用、不用。我不怕冷的……」說完,大壯環視四周,問道:「高老大和鬼老大呢?」「吩咐他們回去了。」久蠻吹了吹茶,說,「省得他們吵嚷。」大壯好奇問道:「怎麼他倆一見面就水火不容的,大佬還帶著他倆一起出來辦事?」獅心便笑著說:「他倆總是這樣,但真有什麼大事,他倆步調還是很一致的。而且大約是性格互補吧,每次都能把事情辦得很漂亮。若非如此,你看咱們大佬的脾氣,能忍著聽他倆天天罵髒嗎?」這時間走得很快,久蠻在書房裡看了一陣書,再抬頭的時候,已是日落時分。夕陽的金光極為燦爛,曬得雪地一片白晃晃的刺眼。獅心信手便要將窗簾拉下,久蠻卻看了一眼窗外:「那雪人都要融了。」「是啊。可是世界上哪有不融化的雪人?」獅心說話一如既往的冷漠。久蠻笑說:「是誰堆的雪人呢?還知道給它一張圍巾。現在倒不來取回?」獅心也覺得好奇:「是啊,會是誰呢?這候雁樓裡又沒有小孩子。能忽然起閒心做雪人的,除了大佬您,應該也沒旁人。」但這話就到此擱下了。晚飯的時候,久蠻懶得聽高韻、鬼笙吵嚷,便自己在書房裡吃。獅心用托盤捧來了食物的時候,才說:「今天聽門衛報告了,午間的時候小穆哥和南椒來過看南染。但不久就離開了。」久蠻一怔:「小穆?……他怎麼會和南椒在一塊兒?」「誰知道呢?」獅心說。久蠻想了想,忽然有些歡喜:「那雪人會不會是小穆堆的?」獅心卻道:「不會吧?小穆哥看起來挺穩重的,這更像是南椒少爺會做的事。」「這天寒地凍的,南椒才不會去堆雪人。」久蠻想起什麼似的,只說,「雪人的圍巾呢?」獅心笑說道:「我知道大哥要問的,剛剛拿去了,但因為雪人融化的緣故,圍巾也溼透了,現在拿去烘了。待會兒幹了再給您過目。」過了半會兒,獅心就將烘乾了的圍巾拿來了。這圍巾其實已經穿舊了,本來穆初桐就想換新的了,不然也不會給雪人穿去。剛烘完的圍巾還帶著暖意,像是真的剛從人的身體上放下來一樣。久蠻輕輕撫摸了一下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