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最尊貴的女人,是而您不必妄自菲薄,只消過好自個兒的日子便是了,這同親生兒子,有甚麼隔夜仇?”太后想了想還是嘆氣,她這幾十年來,一直妄圖控制住兩個兒子,而她對蒼哥兒的感情,甚至比對藺哥兒要深得多。那些許久許久以前的過往和錯誤,她也是直到眼睜睜看著蒼哥兒翻身上馬,孑然一身地決絕離開,才開始覺得一切不復和痛惜。直到她來京城,還保留著從前的執念。但是慢慢回味過來,她才發覺一切從很早很早之前就變了樣,她早就不是那個說一不二的衡陽王妃了,更算不得是大兒子和小兒子最重要的人。相反,她身為母親,或許更像是他們的絆腳石。太后見了阿瑜,親切地笑著上前握握她的手,又道:“怎麼穿的這樣少,可莫要因著你年紀輕輕的,便不懂保養,到了我老婆子這個年紀,可不得吃苦?”阿瑜笑眯眯拉著太后的手道:“好,都聽您的。”她從來沒有真正厭惡過太后,只是有時候太后的做法,使她待這個老太太疏離起來。可是阿瑜有個毛病,面對年老者的和藹慈愛,她總是難以抗拒,打心底裡就有些酸酸澀澀的溫度充盈著,叫她沒法硬下心腸。她攙著太后,兩個人親切地邊走邊聊。阿瑜今兒個穿了一身相對素淨的藕荷色纏枝銀絲紋褙子,裙襬上還有半朵含露的牡丹,烏黑的秀髮綰上,並用了整套的羊脂白玉頭面,露出隱約雪白的脖頸,在陽光下清純而素雅。她比太后稍高一些,說起話來輕輕軟軟,扶著老邁的太后,卻顯得非常和諧而搭調。跟在他們後頭的貴婦人們,心裡也有一杆秤。都說,這位郡主命好,前朝沒亡國時有隆平大長公主寵著,當今聖人登基時,她又馬上要坐上後位,就連眾人心裡有些刁鑽不好相處的太后娘娘,都與她這樣親密。彷彿這個姑娘,從生下來,就註定了要被捧在手心過一輩子的。皇覺寺裡頭除了今兒個來上香的女眷,便並無他人了。皇覺寺幾百年來,專供皇家祈福,攤開來說,那即便是皇朝覆滅了,這寺廟還是不會倒,定奪便是裡頭的僧人沙彌,都換一批新的,故而這皇覺寺也是全朝歷史最古久的一個寺廟了。來接見他們的是一位老僧,笑容高遠,說話時不緊不慢的,太后牽著阿瑜,慢慢問道:“你們這寺廟,可有甚麼求姻緣的法子?”老僧道:“須知姻緣有天成,本寺並無能擔保的法子。不過寺外有棵姻緣樹,在上頭系紅繩,心中若有誠意,則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