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法天走後,謝榆的手機響了,手機是魏柯的,來電顯示是“龍真”。謝榆衝魏柯喂了一聲:“龍真的電話。”即使遠在大洋彼岸,她也一定聽說了這個讓棋界地動山搖的大新聞,迫不及待地來聯絡他。魏柯沒有反應,他現在不想和任何人閒聊。謝榆尷尬地接通了,在龍真發難之前就與她坦白:“小真,我是謝榆。”龍真似乎早已料到了接電話的人會是他:“你們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搞出替身棋士這種事!”謝榆把前因後果一一告知。龍真聽明以後,突然失落道:“所以夢百合杯的決賽,是你去的。”謝榆乾笑兩聲:“嗯,你沒有認出我來。”“他也沒有對我解釋。”兩人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傷心裡,聽起來電話對面的龍真還流了眼淚。她現在明白了,不是她自己選擇的離開,而是魏柯將她推開了。即使早已明白魏柯對她無情,看到□□裸的真相還是讓她傷心。可是現在不是說這些兒女情長的時候:“如果真相是這樣,我們可以嘗試著做一次危機公關,挽回魏柯的聲譽。我沒有什麼別的可以為他做的,可是我不能讓他帶著罵名飲恨棋壇!”龍真啜泣道。縱然魏柯與自己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龍真還是毅然決然站到魏柯這一邊。魏柯初心不改,龍真就依舊是他最堅實的後盾。她請謝榆給她一點時間佈置公關計劃,謝榆也趁機找個機子講明真相,準備輿論反擊。“現在你們打算怎麼辦?”程延清牢牢捕捉著謝榆的眼睛,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個朝夕相處的人。謝榆迴避了他的目光,對老k招了招手。他從長椅上站起來,腿腳還有點軟,程延清上前想要攙扶他,可是他卻不著痕跡地躲開了,把胳膊掛到了老k的身上。“臥槽你比死人還沉!”“啊,你背過死人嘛?!”兩個人親密無間地逗著嘴遠去了,程延清不禁想:這樣明顯的性格差異,自己是怎麼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起疑?自己是得多無心,才能忽視他那麼久……程延清不由自主地追了兩步,謝榆回頭給他打了個手勢:“麻煩你送我哥回家。”禮貌而疏離。程延清看了眼形單影隻的魏柯,再不甘心,也只能返身照顧他。他沒有辦法把魏柯一個人丟在這裡。“等事情告一段落,再去找他吧。”程延清心想。“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能添亂。”如果他知道從此他們將天各一方,渺無音訊,恐怕無論如何,都要把謝榆留下的。謝榆帶著老k衝進了王夢雨的家裡。王夢雨關掉了手機,正坐在客廳裡喝酒。謝榆見到滿地狼藉,就知道這個老夥計也被波及到了:“你的直播間……”“被封了。”王夢雨慘淡地一笑,“平臺剛打電話過來,讓我改行去吃雞。”“那你的想法呢?”王夢雨沒有說話。謝榆跨過他:“借我一下電腦。”王夢雨解開密碼,看他雙指如飛地敲擊著鍵盤,探出頭去瞧。只見謝榆正開啟一個word文件,往潔白的螢幕上打下一個個白紙黑字。老k朝他報以奇怪的目光。因為他哭得太大聲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一邊哭一邊打字的。得知魏柯的病情,謝榆其實也沒有很傷心。他只是很氣憤,為什麼魏柯要遭受這一切。魏柯比所有人要努力,但是命運卻對他如此不公。憑什麼?他氣到渾身發抖,大力敲擊著手上的鍵盤,把心底裡壓抑著的情緒宣洩在字裡行間。他現在只有一件事可以為魏柯做了。不論魏柯做出怎樣的選擇,他都不允許魏柯以一個作弊者的身份,黯然離場。如果命運非要如此殘酷的話,他不介意再犧牲一次。“還沒有結束。”他淚流滿面卻又堅定地對王夢雨道,“我們要打一場漂亮的公關戰。”當晚凌晨三點,“魏柯作弊”詞條依舊墜著“爆”的深紅色符號衝在微博熱搜榜第一位。深更半夜也沒有阻撓人們八卦的心,只要有論壇的地方,都在談論著棋圈的黑幕。魏柯的言行舉止被無限放大,佐以各種邏輯論證,成為下假棋的鐵證;空穴來風的“我朋友說”,更為他潑上無數黑料。沒有人再關心魏柯曾經取得過怎樣的戰績,他的人生從頭到尾就是邪惡的陰謀,陰謀背後是各種跌破三觀下限的骯髒交易。正義的人群踩踏在他身上,深更半夜也無法阻止網民情緒激烈地朝他吐著唾沫,曾經喜歡他的現在恨之入骨,曾經看不慣他的現在手舞足蹈。拉下神壇,欺瘋踩黑,這是一場全民的狂歡。與網上的熱火朝天不同,棋院中烏雲罩頂,領導雷火萬丈。陳恭熹開完會,在走廊裡碰到了自己的老友蔡文玉。蔡文玉提著一隻鸚鵡,見到焦頭爛額的他,關心道:“還沒聯絡上?”“一個都找不到!”陳恭熹又氣又急,“一步壞棋!一步壞棋啊!好好的一個國手,就這麼毀了!”蔡文玉:“救不了嗎?”“我看是死棋呀……”就在這時,蔡文玉的手機裡叮得一聲響。他掏出手機,戴上遠視眼鏡,把螢幕拿到一臂之外。風口浪尖上,沉寂已久的棋士魏柯發了一條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