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世界收回來轉向他:“清少,好聽麼?”當然好聽極了。但是還沒等沈清尚開口說什麼,他的目光便集中在那枚被攥在手裡的貝殼上面,沈清尚忽然變了臉色,衝過去狠狠一推,把譎的頭重重砸在冷硬的窗臺上,從他手裡一把搶過貝殼。此刻的沈清尚就像一隻縮在土裡卻被人揪起了尾巴的鴕鳥,那一瞬間他藏了許多年的難堪彷彿被人揭下了疤。這個貝殼,就是他七歲那年父母被殺的那一天下午,他被僕人帶到海邊去玩,他在沙灘上找啊找拾啊拾,反覆比對了半天,終於決定了要帶哪一顆最漂亮的貝殼回去給媽媽做項鍊墜。後來他才知道,那天父母似乎是預感到危險似的故意支開了他,保全住了他的命,而全然不知情的那個天真的七歲男孩,居然興高采烈地在沙灘上憧憬著媽媽帶上貝殼項鍊後臉上的笑容。多麼幼稚,多麼可笑。他以為那個小小的、有著一圈圈黑色螺紋起伏的貝殼,就像他曾經最不堪的脆弱一樣,已經被他不知拋棄在歲月的哪個陰暗潮溼的角落裡。可當重新看到它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沒有忘,原來這些年已經磨得自以為刀槍不入的心,裡頭依然住著那個流著淚發著抖的七歲少年。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悶哼,沈清尚才回過神來,譎的淡色毛衣上已經洇開了點點的鮮血。想是這一推用力太猛,他還沒來得及長好的傷口又崩開了。沈清尚看著譎臉上吃痛的神情,心頭略微一軟。畢竟這人是無意間替自己擋了刀傷了的。“疼麼?”沈清尚略微遲疑了一下,還是緩緩伸手輕撫了一下他的胳膊,“疼也忍著點,誰準你亂翻我東西。”一雙灼灼閃著光的眼神抬起來,柔軟的棕黑色劉海滑向了一邊,那蜜色的臉龐上又浮現出了那種彷彿看透了一切的溫柔笑意,譎說:“我猜,這個閣樓裡,曾經住過一個非常、非常寂寞的小男孩。這些年我到處修行流浪,一直是一個人,從沒覺得有什麼不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這個貝殼之後就想,如果我能和那個小男孩早些相遇,我會問問他,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看看遠處的雪山和落日。”沈清尚沒有想到對方會忽然講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作何回應好,愣怔之際手裡的那枚小小的貝殼便“啪”地落到了地板上。慾念沈清尚輕且急促地喘著,在淡淡的月光下瓷白的臉上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不時左右晃動的頭陷在軟軟的枕頭裡,細得一隻手臂就能環過來的腰身,難耐地上下起伏。他陷入了旖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