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姥爺!”老媽聲音聽不出是著急還是煩躁,聲音挺大,“你現在過來,接我去醫院看看。”“哪個醫院。”安赫站了起來,因為老媽的關係,他跟家裡的親戚都不算親近,但猛地聽到姥爺不行了的這種話,心裡還是一陣難受。“一附院。”老媽說。“我去接了你不是繞遠了麼?直接過……”“我不想走路!你有說這話的功夫車都開到了!”安赫咬咬嘴唇掛掉電話,進屋換了衣服跑出了門。那辰回到家裡沒多久,手機就響了,雷波的名字在螢幕上一下下閃著。他拿著手機,捏得很用力,指尖都有點發白。“雷哥。”電話第二次響的時候他按了接聽鍵。“在哪兒?”雷波問。“家裡。”“十分鐘以後我車到,你出來,去爬山,順便在農家樂吃午飯。”雷波喜歡爬山,心情好了就會叫上幾個人跟他去爬山,郊區的山他已經爬了個遍,不,是好多個遍。“不。”那辰把外套脫了,坐到了樓梯上。“你對我還能有別的詞兒麼?”雷波沒有像平時聽到他拒絕時那樣發火,語氣很平靜,“十分鐘以後出來。”那辰掛了電話,靠著樓梯欄杆坐著沒動。憤怒,無助,絕望,各種讓人窒息的感覺慢慢浸透他的身體。就像被媽媽扔進冰冷的河水裡,他不斷掙扎著想要往上,卻又被寒冷一點點拖下去。沒有誰能來拉他一把。雷波的電話再次打進來的時候,他掐掉電話,站起來穿上了外套,看了看時間,十一點過五分。出門的時候雷波的車就停在小區門口的路邊。副駕的車窗放下了,葛建看了他一眼。那辰拉開後門上了車,坐在後座沉默著。他不知道葛建為什麼會提醒他,也不知道雷波究竟會怎麼做。“沒出門?”雷波隨意地問了一句,從後視鏡裡看著他。“沒。”那辰縮起腿,腳踩在後座上把自己團起來看著車窗外。“中午吃魚怎麼樣?”雷波掉轉車頭往郊外開。“不怎麼樣。”那辰聲音很冷。“忘了你不愛吃魚,”雷波笑了笑,“那吃果園雞?”那辰沒說話。“你說,他這個樣子多少年了,”雷波轉頭看了看葛建,“我是怎麼忍下來的?”“您不一向不跟小孩兒計較麼,他這性格就這樣,”葛建笑笑,換了話題,“我先給山上那家打個電話吧,讓他們先準備著。”“要換別人,我早打一頓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了,我他媽為什麼就這麼能忍他?”雷波的話題沒被葛建轉移。“雷哥,”葛建還是笑,“你做事從來都有分寸,該揍該忍你都有數,那辰這性子你比誰都清楚,你哪會跟他較真兒……”“葛建,”雷波冷笑了一聲,“我怎麼覺得你最近有點兒不對勁?”葛建臉上的笑容有點僵:“雷哥你別逗我,我可不敢在你跟前兒不對勁。”“你最近拍馬屁拍得都不像以前那麼讓人舒服了。”雷波看了一眼後視鏡。“我再提升一下業務水平。”葛建笑著說。雷波還想說什麼,那辰靠在後座說了一句:“我想吃糯米餈粑。”“有麼?”雷波問葛建。“有,我打電話。”葛建拿出手機給山上的農家樂打了電話讓他們給準備菜。爬山沒什麼意思,特別是像現在這樣爬山。那辰沉默地跟在雷波身後,順著盤山路往山頂一步步晃著。今天的陽光很不錯,曬在身上有毛絨絨的暖意,但這種暖始終只在身體外面包裹著,那辰的手揣在兜裡還是冰冷。雷波興致挺高,爬到山頂已經中午一點,他卻沒有馬上下去吃飯的意思,只是讓葛建先下去準備,然後帶著那辰在山頂慢慢轉著。“心裡煩麼。”雷波看著遠處在陽光下閃著光的各種高樓。“嗯。”那辰應了一聲。“因為我?”雷波扭臉盯著他。那辰抬眼跟他對視著:“是。”雷波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我也煩。”“哦,”那辰摸了摸口袋,“有煙麼?”雷波拿出煙扔給他,他拿了一根點上了,蹲下沉默地抽著。“你害怕麼?”雷波也蹲下了。“怕。”那辰看著眼前的煙霧,聲音有些啞。“怕什麼。”“我怕我一輩子就這樣了,”那辰勾勾嘴角,“很害怕。”雷波笑了起來,笑得很大聲,很長時間才慢慢停了來了,一把抓住了那辰的胳膊:“我也怕。”那辰抽回胳膊站了起來,轉身想往山下走,雷波一腳踹在了他腿彎上,他往前撲倒跪在了地上,手撐著地。“我也怕,”雷波在他身邊蹲下,抓著他的頭髮往後拉起,“我怕我快要抓不住你了。”“雷哥,”那辰沒有掙扎,“謝謝你拉過我一把。”“要我回答不用謝麼?”雷波沒有鬆手。“把我扔回去吧。”那辰說。“什麼?”雷波愣了愣。“把我扔回水裡去吧,我有沒有說過……”那辰笑著說,“我真的特別希望那天你沒來。”雷波鬆了手。那辰沒動,還是撐地跪著:“其實你不知道我想要什麼。”“除了我,沒人願意呆在你身邊,”雷波往下山的路走過去,“你信麼。”“你敢動安赫我就敢殺了你,”那辰慢慢站起來,“你信麼。”連著幾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