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丞就能聽見自己呼呼喘氣兒的聲音。他莫名其妙地想發火,不是衝顧飛,也不是衝猴子,不知道是衝誰,也不知道到底是火什麼,就是氣兒不順。他抬眼瞪著顧飛,顧飛一臉平靜地看著他。他突然有些心疼。顧飛從他的默契隊友,從跟他有著不可言說秘密的同桌,突然被那些他從來沒想過的,一直覺得遙不可及的,亂七八糟的黑暗一下拉開,變成了讓他有些夠不著的影子。他很心疼。一根菸在沉默中很快地抽完了,抽得一點兒也不愉快,有些不舒服,嗓子眼兒發乾。他把煙掐了,把手伸到了顧飛面前。顧飛看了看他的手,大概是不知道他要幹嘛,猶豫了一會兒之後才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手裡。蔣丞一把抓緊了,又很用力地捏了一會兒,才鬆開了。“什麼時候?跳那個腦瓜缺血的樓?”蔣丞問。“打完決賽。”顧飛搓了搓被他捏得有些發白的手。“我要去看,”蔣丞說,顧飛想說什麼,他擺手打斷他,“我不會讓人知道我去了,我就是要看看。”“看什麼?”顧飛有些無奈地問。“看看你是什麼樣的人,”蔣丞看著他,“我就是想看清你是什麼樣的人。” 兩個人沉默著坐在店裡,蔣丞不知道顧飛在想什麼,反正他什麼都沒想,就是愣著,腦子倒是在轉,可不知道在轉什麼。快九點的時候顧飛站了起來:“走吧,我送你回去?”“哦,”蔣丞也站了起來,愣了愣又問了一句,“送我?為什麼要送我?”“怕你迷路啊。”顧飛說。“靠,”蔣丞笑了,“我現在閉著眼睛都能回去。”“這麼膩害。”顧飛穿上外套。“一直都非常膩害。”蔣丞跟他走出店門。顧飛家跟蔣丞的出租房在一個方向,先經過顧飛家的那個路口,再往前一段就是蔣丞的出租房。騎著車一塊兒往回走的時候,依然是沉默,蔣丞老想說點兒什麼,但又似乎找不到什麼可說的內容,只好一路瞪著前面的路。經過顧飛家路口的時候,顧飛沒有拐彎,蔣丞注意到了,但卻也沒說話,兩個人一直騎到了出租屋樓下才停下了。“你明天去學校嗎?”蔣丞問。“去,”顧飛說,“王隊長不是還想中午下午連一塊兒練球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