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收了信,便要上車,王夫人瞧著她手牽著的半人大小的迎春,笑道:“何苦帶著她,姑娘家的哪受得起奔波。”邢夫人不自然的笑了笑,她還真像王夫人所想,但老爺說了,迎春小必須要帶上才是。邢夫人只好拿老爺的話搪塞王夫人:“到底是小孩子,理該養在父母身邊的。”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迎春聽見繼母有此話,心中莫名的感動。她一直以為自己的母親死了,跟個棄兒沒什麼分別,特別是當初父親把她送到老太太身邊養著以後,她幹什麼做什麼都沒底氣,就覺得自己是沒人要的多餘的人,所以誰都怕誰都不敢得罪。同邢夫人一同上了車以後,伴隨著車廂晃晃悠悠,迎春眼睛裡的淚花冒了出來。邢夫人以為迎春捨不得老太太,趕緊勸慰了幾句,豈料那孩子越勸哭得越厲害,最後等她哭夠了說出心裡話了,邢夫人方知道這些年迎春的想法。鼻子一酸,也落了淚。“都怪我,以為你住在老太太那兒是享福的,沒想到你會這麼想。也罷了,以後就跟在我身邊,我自當親生女兒般疼你。”“娘!”迎春喊了一聲,撲倒在邢夫人懷裡。邢夫人為之一振,不是因為迎春突然抱著她,而是那聲‘娘’,平常百姓家最樸實的叫法,娘。她沒那個四月懷胎的幸運生孩子,可她這回真算是有女兒了。邢夫人開心的摟著迎春,自盼著她以後能過得好……到了深秋,落葉紛飛。賈赦一行人方行至金陵,當地官員早準備迎接,將賈赦等迎到了一處才剛修繕好的宅子。裡頭的風景優美,佈置的器宇軒昂。地方官擺出一臉很自信的表情,衝賈赦一一介紹。“太過奢華了,這是越制,必不可住在這裡。”錢小橋淺笑道。知府江宵懵了,這赦老爺的喜好他可是現巴巴的宴請薛家老爺得的信兒,不單這府邸花大價錢佈置的奢華,後院還備了幾位揚州瘦馬呢。可這才進門,赦老爺就聲稱不喜歡,叫他如何是好?赦老爺到底是真心還是做做樣子?江宵拿不準,更拿不準的是赦老爺那抹淺笑,既然不喜歡,他為什麼要笑呢?江宵左右想想,覺得這位赦老爺肯定覺得他的佈置不上臺面。想那榮國公府邸是什麼樣的,那可是先皇特意下旨造的,必然繁榮奢華,江陵這小門小戶的自比不上。一計不成,再來二計,江宵笑眯眯的帶著赦老爺去了後院,深秋時節,後花園的荷塘邊上正有幾名身穿薄紗的曼妙女子翩翩起舞。江宵見赦老爺突然頓住腳,似乎很感興趣的眯著眼觀看,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她們——”“大人可還滿意?”江宵高興地問。“不冷麼?”錢小橋抿嘴輕笑,回身拍拍江宵的肩膀,搖頭道:“我們一家三人,不需要如此鋪排,還是住驛站吧。”“這……”江宵自知惹怒了欽差大人,趕緊跪地磕頭求饒。錢小橋沒理他,勿自地回去,帶著人住進了驛站。驛站的主事得了訊息,趕忙收拾住所,將後院騰出來專門供欽差的女眷居住,四周把手嚴密,自然不會讓什麼外人貿然打擾。江宵吃了癟,不知道如何是好,趕緊的騎馬跑到薛家,求薛大老爺做主。薛大老爺也不把準兒,現巴巴的去後院找媳婦薛姨媽相詢。“你和我說那榮府的赦老爺最愛財貪色,作實是真的?”薛大老爺說完,禁不住咳嗽兩聲,近來他的身子越來越差了。 賈赦“是啊,”薛姨媽打發奶孃抱著小女兒進裡屋,方回老爺:“以往和姐姐通訊的時候,她是這麼說的,我那親姐姐還會騙我不成?”“什麼時候的事兒?”“呃,四五年前吧,她說她家大老爺不學無術,整日最喜歡陪小妾喝酒。”“後來呢?”薛大老爺咳得更厲害了。薛姨媽趕忙起身扶著他,給他拍後背。“後來?後來我和姐姐也沒透過信了。”“糊塗,人是會變的!”薛大老爺一發火,連帶著咳得更厲害,咳了一盞茶的功夫,方停下來。“我聽說那赦老爺修了四年的清陵,深得皇上和幽王的賞識,今他又奉命視察各省的鹽務,豈是什麼普通人?只怕那些愛好是懵你姐姐的,我看你大姐在榮府也並非什麼得勢的人物。”“怎麼會……”薛姨媽有幾分不信,之前她和大姐通訊的時候,大姐話裡話外的意思,分明就是掌權整個榮府了。“你啊,商人尚懂得虛晃一槍,更何況是他們官家。”薛大老爺嘆息一聲,起身,叫小廝扶著匆匆去見江宵,建議他快點改變態度,把赦老爺當成清正廉明的官侍奉就是了。江宵得了信兒,便立即挑了四個穩妥的嬤嬤,兩個廚娘和粗使丫鬟八名送進驛站,忐忑的等了半個時辰,終於聽到欽差大人允下的訊息,這才鬆了口氣。在金陵小住了兩日,不見薛家人來訊息,錢小橋樂了。派人去只會薛府,明日他過去一趟。次日,待錢小橋到了薛府,這才發覺薛姨媽的丈夫已經重病,卻仍拖著病身來接待她。錢小橋嚇得不輕,早知道薛大老爺有病,她可就不來了。若因她來一次,把薛大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