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兒嘿嘿笑:“那倒不必了,這些飯菜並不是驛站的,薛家太太聽說赦老爺回來,特意吩咐人做了送過來的。她知道老爺兩袖清風,不敢供奉別的,所以才送了這麼一桌子飯菜。”“既是這樣,理該要登府言謝。但是他們孤兒寡母的在府裡頭,實在是不方便,我還是寫封通道謝吧。”錢小橋道。柱兒眼睛亮晶晶的,敬佩老爺道:“老爺說的極是!”傍晚的時候,柱兒送信回來,手裡拿著一封薛蟠代筆的信。明面上是薛蟠寫給賈赦的,但估計應該是薛姨媽的話。錢小橋讀了信,內容大概就是希望賈赦能在這多住些日子之類的套話。錢小橋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感覺到信中的隔閡,這個薛姨媽似乎對他有防備似得。不過,金陵這地兒也確實不宜久留,早早的回京方好。“柱兒,明天把東西收拾下,咱們後天就回京。”次日,錢小橋睡了懶覺,醒來日上三竿,吃過早午飯,覺得沒趣兒,他便無聊的到金陵街面上溜達。當她走到金陵繁榮的貓兒街,便看見街市中央圍著一群人,人群中央塵土飛揚夾雜著踢打和呻吟聲。錢小橋一見這情況不妙,轉身要走,忽然間聽見一少年無賴的喊聲。“給我往死裡打!”薛蟠!錢小橋翻了白眼,迅速轉身,衝到人群處大喊:“住手!”薛家乃金陵一霸,薛蟠更是個呆霸王,圍觀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哼一聲都不敢,更別提出言喝止了。薛蟠教訓人,還從來沒見誰攔過他,他不爽的揚著頭,鼻孔對著大眾:“是誰擾了小爺的興致?”“胡鬧!打人倒成了你的興致,你爹孃就是這麼教你的?”薛蟠聽著聲音耳熟,睜眼一看,竟是欽差大人。立時呆了,他身邊的小廝也認出了赦老爺,心裡大叫不妙,趕緊叫那些家丁住手。馮淵被打的趴在地上,鼻青臉腫的,那柺子跪在地上嚇得尿了褲子,英蓮則坐在柺子身邊一直哭。錢小橋墩身檢視馮淵的傷勢,幸好人還算精神。柱兒見老爺遲遲不歸,帶著人來找,正碰見這一幕,麻溜的叫人抬著馮淵去醫館看傷。“大、大姨父。”薛蟠垂著頭,心虛的叫。“在這,我是欽差大人!”錢小橋瞪一眼他,“既然金陵的知府離任,沒人審案,我替他。此案也沒必要開堂審理了,在場眾人都是人之,本官又是親眼所見,皆是薛公子仗勢欺人,理該受罰。”“我、我——”錢小橋又瞪他一眼,薛蟠不敢說話了。薛蟠雖然怕他的這位大姨父,可是他畢竟是榮府賈家人,和她們薛家連著筋,應該不至於怎麼樣。所以薛蟠在心裡頭還是覺得自己不會有事兒,無非就是受些教訓,但當等官府的人架著他往衙門走得時候,薛蟠心裡怕了,趕緊使眼色給小廝,命他去通報母親。不大會兒,確實有薛家的管家帶著薛姨媽的口信來求她。錢小橋沒理會,當著眾百姓的面兒,當真下令杖責薛蟠二十板子,打得薛蟠嗷嗷嘶嚎,叫的比殺豬還難聽。薛府管家臉色不好看了,他萬萬沒想到赦老爺一點面子都不給,心下發狠了,回去定要好好和夫人罵赦老爺一通。錢小橋當即招來柺子和英蓮問話:“我瞧著你們不是父女?”“是,她家窮,她父母打小的時候把她賣給小的,小的本打算把她養大了些再出賣。”“既是如此,可有她父母親筆簽署的賣身憑證?既是沒有憑證,也好查,你說哪戶哪家,回頭我派人問話便是。”柺子本要拿藉口託辭賣身契的事兒,不曾想這位老爺的後話直接把他沒說出口的想法給堵死了。柺子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壯著膽子偷偷地抬眼看那老爺,當即就被對方一道凌厲的目光給嚇怕了。趕緊一五一十的說出事情的真相,當年如何拐人到現在如何耍手段一人賣兩家的事兒全交代清楚了。錢小橋命人帶走柺子,所幸他罪不至死,等下個知府來就刑法判幾年就是。至於英蓮,錢小橋叫她選,願意跟著馮淵還是薛蟠或是自己一個人過,都可。英蓮躊躇了半晌,終於紅著臉低低的說了聲“馮淵”。薛蟠打人,不僅自己捱了板子,還要賠人家馮淵五百兩銀子,人也沒得到。心裡委屈,虧得慌,跑回家找母親說理去,好一頓埋怨赦老爺不向著自家人。薛姨媽聞言,鎖緊眉頭,她才聽管家給赦老爺傳的話,那邊責怪自己教子不嚴,這邊兒子罵他不顧親情。薛姨媽心疼兒子,心裡頭氣兒子不爭氣,也氣赦老爺不講情面。寶釵勸慰母親:“先別計較了,咱們先請了大夫給大哥看傷。” 賈赦薛姨媽哭著點頭,吩咐人去辦了。等那大夫上了藥以後,便洗手走到外面。笑眯眯的對薛姨媽和寶釵道:“太太、姑娘安心,薛大爺只受了些皮外傷,上藥以後幾日便恢復如初了。所幸衙門的人講情面,下手輕了些,若不然二十大板子打下去,三兩個月下不得床的太多了。”薛姨媽皺眉:“你的意思是衙門的人還手下留情了?”“留大情面了。”大夫嘆道。薛姨媽擺擺手,打發走了大夫,一個人唉聲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