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自覺十分沒臉,等王夫人一走,她便坐在屋裡,捂著帕子落淚。平兒忙去勸。王熙鳳便罵道:“我要知道這八面玲瓏,百般討好,周全伺候的下場,是今兒個這樣,我寧願剪了頭去廟裡做姑子去,嫁什麼人,有什麼好處!”“二奶奶,冬筍來傳話了。”外頭人喊道。王熙鳳一聽是冬筍,氣得兩眼通紅,忙擦乾眼淚,喊人進來。平兒生怕王熙鳳做什麼過激之事,忙端茶小聲勸慰王熙鳳息怒,畢竟冬筍是大老爺身邊得意的大丫鬟,萬萬動不得。“老爺說那婆子既然不知規矩,偷聽主子講話,便該打,任由二奶奶處置便是。”冬筍道。王熙鳳應了一聲,十分氣不順的看一眼冬筍。冬筍感覺什麼不對,尷尬了下,便想二奶奶既然沒什麼事兒,她便告辭就是。“你站住!”王熙鳳喊道,轉而上下打量冬筍,問她今年多大,家裡可有什麼人。冬筍一一回了。王熙鳳又狠狠瞪了冬筍兩眼,囑咐她伺候大老爺的時候,記得謹言慎行。冬筍不解地應承,這才忐忑的告退。回了榮禧堂,她便有些失神,一頭撞到了柱子上。可巧賈赦出來,見這一幕問她怎麼了。冬筍深知老爺愛探聽訊息的個性,遂也覺得沒什麼好隱瞞,忙將王熙鳳的古怪之處講給了賈赦。“你去之前,還有誰去過。”賈赦問。冬筍:“二太太。”“之前那個偷聽說話的呂婆子,真不是你安排的?”賈赦又問。冬筍搖頭,“我瞧她不是靠譜的人,從沒找過她。再者說,咱們府裡這些探訊息的,都是按照老爺的吩咐,平日該幹什麼就幹什麼,能聽到就聽到,從沒教過他們去偷聽什麼牆根。本就不是長久之計!”“你派人跟著那婆子,等晚些時候看她去哪兒。”賈赦吩咐完這些,便去了書房。晚飯前,從鄰家軒回來的賈璉一臉興奮。他到了榮禧堂問了大老爺所在之後,便來敲書房的門。賈赦正在起草關於《大周朝聞》的計劃,聽見敲門聲,就把東西先收了起來。書房裡就他一人,他便親自開門出去見了賈璉。賈璉見老爺也不許他進書房,忙識趣兒地訕笑,退了兩步,然後給賈赦恭敬地請禮。賈赦聽賈璉說是來定省的,稀奇的打量他兩眼,帶他到了西廂房吃茶。期間有丫鬟來跟賈赦報了晚飯的選單,賈赦減了兩樣菜,方打發下去。賈璉驚詫不已,他知道老爺這段日子是要著素服,日日吃素,萬沒想到還這樣節儉。晚飯竟然只吃兩菜一湯便可了,竟比府中有些下人的飯桌還要寒酸了。賈璉再想想自己前段日子不停抱怨飯食的事兒,頓覺得愧疚。“有什麼事兒,直說。”賈赦道。賈璉想了想,忙站起身,笑著跟賈赦發誓,自己以後一定好好地孝敬他,全心全意的跟在他身後,絕無二話。還請賈赦以後不管有什麼髒活累活,儘管交代給他便是。最後他才委婉的提到了鄰家軒,表示他也可以幫忙打理。賈赦示意賈璉去看門口那名小丫鬟,“那丫鬟叫冬菇,她娘生了她之後就去了,爹又被惡霸欺凌,後來病死。是她大哥大嫂養著她,後來他大哥生了幾個孩子後,家裡越發艱難。她嫂子吃的不好,沒奶水,她便主動託人來榮府賣了身,就為貼補家裡的兄弟。”“身世倒是挺悽苦的。”家裡不苦,誰會把孩子賣身到這地方為奴,府裡的下人像冬菇這樣的太多了。要悲憫的話,他只怕都沒工夫吃飯了。賈璉不以為意,不過為了迎合賈赦,才隨便感嘆一嘴。賈赦重重放下茶杯,冷盯著賈璉:“你只看到她身世了?人家才堪堪七歲的年紀,便有如此心性兒,懂得自己動手掙錢養家的道理。你呢,年紀快是她三倍了,可曾全然憑著自己的本是掙過一文錢?”賈璉本欲辯駁,他這些年也沒少辦事兒。可想想哪一樁不是靠著祖宗的基業?竟真沒有一文錢是憑自己本領賺的。賈璉立刻臊紅了臉,垂著腦袋,尷尬的不敢看賈赦。這麼比起來,他的確連個七歲的小丫鬟都不如了。“你今天忽然這般跟我獻殷勤,我心裡有數,你該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才會如此賣兒巧。”賈赦見賈璉要張口,立刻阻止,“你不用解釋,我也不想聽你的藉口。你要真想有出息,想讓我看得上你,就先做幾件讓我看得上的事兒。”賈璉乖乖點頭應承。冬筍這時候進門了,湊到賈赦耳邊嘀咕了兩聲。賈璉便要告退。“你站住,回去跟你媳婦兒說,呂婆子是她姑母的人,此刻她人正在東院兒報訊息。”賈璉愣了愣,他雖不知道是什麼事兒,但總覺得這該是什麼重要的事兒,應承後忙回去告知王熙鳳。王熙鳳還在慪氣,聽了賈璉這話,用尚還紅腫的眼睛看賈璉:“你說得真的?”“老爺這麼說。”賈璉無辜道。王熙鳳二話不說,就叫人捧起那盆月下美人,立刻就帶著人去王夫人院。她往裡走的時候,正好看見呂婆子打前頭過來。呂婆子遠遠看見王熙鳳跟見了鬼一樣,離開轉身往後跑,要躲起來。王熙鳳氣得笑起來,轉身推掉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