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李世民再見李明達,便不再提及此事。李明達也知李世民心中計較頗多,懂得規避,不再去問,還把前幾日剛做好的一件外衣呈給了李世民。是一件便服,粗麻布縫製,一看便知是平常百姓才穿的衣服。“阿耶見我難過,讓我去安州散心,阿耶又何嘗不是。盛世天下,百姓和樂,阿耶得空,何不去瞧瞧您治理的天下如何太平昌隆。”李世民聞得此言十分感動,感覺到手中這份粗布衣裳的分量,也更加覺得女兒懂事,知他的心。遂連日來因李承乾之事而心情燥悶的他,終於避開雲霧見了晴,歡喜地答應,“不日我便穿著兕子給我做的衣服,出去走走。可惜不能走太遠,不然阿耶一定要和你一同去安州。”三日後。李明達準備動身前往安州。臨幸要與李世民告別錢,便剛好聽到負責監視東宮的探子對李世民回稟,說是房駙馬近日常來往東宮。李世民隨即便下令命人對高陽公主府也監視了。李明達的這次出行,李世民特意命人測算了吉時,說是午後太陽正烈時出發最好。所以在晌午之時與李世民作別後,李明達一行人就離開了太極宮。公主出行的一切護衛事宜則由長孫渙和程處弼負責。走了不足五日,李明達便嫌棄乘車的行進速度太慢,要騎馬快行。程處弼本是不同意,但被李明達一句“探病自要儘快”的話反駁的啞口無言,加之長孫渙從中游說,便也不得不同意。一行人便在京畿道改騎快馬行進。公主倒是並不驕縱,十分能吃苦,也不需他們過多照料,遂月餘就抵達了安州。進城也是擇吉時,不過李明達不想大肆宣揚,遂一行人在晌午的時候準備低調入城。因得知公主要來的訊息,城門戒嚴,百姓出入都要盤查,遂入城的門口排起了很長進城隊伍,因天熱,有商販就趁機在此叫賣果子,倒把城門前的一片地方給弄得熱鬧了。李明達立刻就在喧鬧的人聲中,辨認出來尉遲寶琪的笑聲。尉遲寶琪的笑一向很有特點,帶了點故意把聲音壓低好顯得有磁性的風流意味。李明達心料好巧,就循聲看去,剛好和房遺直的目光相對。 大唐晉陽公主在李明達的目光投過去的時候,房遺直臉上並沒有驚訝之色,好似他早就發現了李明達在此。房遺直在與李明達目光相對滯後,便微頷首,行了個淺禮,而後就徑直走了過來。“……哈哈哈,遺直,真沒想到,安州會這麼熱鬧,你看看那邊竟然還有人在賣胡瓜,我愛吃,要去買幾個!”尉遲寶琪尚不知身後的變化,十分高興地伸手指著東那邊那個賣胡瓜的老農,轉頭一瞧房遺直不在原地了。尉遲寶琪伸脖子在人群中搜尋,最後在房遺直身影之前看見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晉陽公主和長孫渙、程處弼等人。尉遲寶琪驚地張口,愣了又愣,才忙要請安,忽然意識到情形不合適,復而用手捂著嘴,趕忙跟房遺直過來行大禮。尉遲寶琪:“公——”“噓!”長孫渙示意尉遲寶琪噤聲。尉遲寶琪用扇子輕拍一下腦袋,忙重新做了淺禮給李明達,嘴上卻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十九郎。”房遺直道。尉遲寶琪忙再次行禮道:“寶琪見過十九郎。”李明達含笑目光亮亮地看著二人,“怎生這樣巧,你二人來此處作何?”“遊玩。”尉遲寶琪遲疑了下,便立刻道。房遺直看眼尉遲寶琪,沒說話,也沒有附和。“寶琪,你這謊撒得太假。我便是你好兄弟,也沒法子幫你糊弄過去。你可知欺瞞十九郎是何等大罪?”長孫渙笑問。“這、這……”尉遲寶琪慌了,使眼色看一眼房遺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對。李明達便跟著看向尉遲寶琪的主心骨。“不瞞十九郎,我和寶琪此來只為解決一件小事,沒什麼緊要,便不值入您的耳了。”“嗯。”既然他們此來的任務是要保密,李明達遂也不去多問。她隨即利落跳下馬,大宮女碧雲忙去伸手牽住馬繩。長孫渙和程處弼也跟著下了馬,把韁繩遞給了屬下。二人笑著走到房遺直和尉遲寶琪面前,和老朋友熱情招呼。四名少年便說說笑笑,氣氛和樂。李明達趁機暗抽了下鼻子,有些好奇地望著城門那邊看。田邯繕騎馬時間長,雙腿有些受不住。這會兒才把腿緩利索了,急忙湊到自家公主跟前。他只消瞧一眼,就知道自家公主的心思,便悄聲問公主是不是著急進城,他們大可以用令牌直接進,乾脆利索速度又快。“不,就這麼進。百姓們都在排,我們如何排不得。”李明達道。此話一出,引得尉遲寶琪側目,立刻嘆道:“這話耳熟,剛剛好像聽誰說過。”說罷,尉遲寶琪就看向房遺直。房遺直睨一眼他,微有責怪之意,卻也沒說話。尉遲寶琪嘿嘿笑,忙又給李明達行禮致歉。“不必如此拘泥,知你不過是閒扯幾句罷了,我不會計較。”李明達說罷,又上前兩步,繼續排隊。那邊的老農打發他六七歲大的兒子過來賣瓜。小孩兒臉曬得黝黑,卻極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