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邯繕見他解釋誠懇,也不知真假為何了。但面上還要裝作信任季知遠的樣子,跟季知遠表示一切他都已經記下,回頭自會回稟給郡王。季知遠應承,立刻起身禮貌恭送田邯繕。田邯繕走了幾步,在快到門口之時,忽然轉身對季知遠道:“對了,郡王還說過,這件事如果真的是大郎所為,務必要跟他交底,如此他之後的調查才有分寸,也好避免大郎遭麻煩。”季知遠搖頭,“不是我,你回去後跟郡王說,讓他隨便查,我拿命保證,張刺史的死跟我半文錢的關係都沒有。”田邯繕應承,這便開門離開,隨即蹬蹬下樓,騎馬走了。季知遠的侍從竹溪推了窗,確認田邯繕離開後,轉頭跟季知遠道:“騎著紅棗駿馬,品相不錯,該是郡王府的人沒錯。”“嗯。”季知遠應了一聲之後,屋子裡就安靜了。李明達靠在牆邊仔細聽,只聽到二人的呼吸聲。很久之後,季知遠開口,疑惑之意甚重。“竹溪,為什麼總有人誤會我呢?”“是他們蠢,大郎不必自責。”竹溪道。季知遠低頭沉吟片刻,然後對竹溪道:“不對,我覺得這件事有蹊蹺。”竹溪:“張凌雲就是個孩子,可能害怕過度,亂言了什麼。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大郎或許就是因此緣故蒙了冤。”季知遠:“唉,其實這樣的誤會還挺多的,不過就是因為我長得兇了些,大家就一定把我跟那些殺人放火,逼良為娼之事湊在一起?”“不行,我可不能坐以待斃,得找證據證明我的清白,我去跟河間王說清楚!”季知遠說罷,就往屋外衝,不想這時候迎頭走來一人,差點和他撞上。季知遠忙行禮致歉。李明達微微睜大眼,打量這位傳說中的惡霸,身長竟近六尺,十分高壯,硬眉兇目,滿臉的橫肉。這人便是不說話,不瞪眼,就面無表情的樣子,都足以兇惡到懾人。不過李明達見他還懂得致歉,知道他該是個懂禮之人,遂在心裡拋棄其樣貌對自己的影響。“無礙的,也怪我往這邊走的時候,沒有注意你們要開門。”李明達道。“這位小郎君太客氣了,分明是我心急要快走,道歉道歉,真心的道歉。”季知遠笑呵呵道。他一笑,滿臉的橫肉就往上扯,眼角也是如此,卻看起來更兇,絲毫沒有親切之相。“我看郎君十分著急,那便快去吧,不必在此處耽誤時間。”李明達笑道。季知遠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面目俊俏的小郎君,而且是初次見面沒有轉身逃跑,而是對自己這麼溫柔的說話。季知遠心雀躍了,開心地了不得,頓時就把之前著急的事給忘了,說要邀請李明達喝酒,就當是賠罪。“那十九郎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你叫十九郎,哈哈哈,你家孩子可真多,有點羨慕。我們季家到我這卻成了單傳,就我一個。以前本來還有個妹妹,卻不幸害病去了。”季知遠坐定之後,和李明達說到這裡,就不禁嘆一口氣。“逝者如斯,活著的該念當下。”季知遠怔了下,看著李明達點了點頭,“十九郎所言不錯,今天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說罷,季知遠就豪爽地舉杯要敬李明達。李明達不喝,對季知遠道:“我只喝葡萄酒。”季知遠忙命人去備下。李明達還是不喝,“玉杯才好。”季知遠就打發竹溪趕緊去府裡拿兩個玉杯子來。“我喜歡吃酒的時候 ,再配一盤光明炙蝦。” 大唐晉陽公主竹溪聽到這裡,不讓了,對李明達道:“這位郎君,您也不看這慈州是什麼地方,連個湖都沒有。便是蝦可以在冬天的時候從海邊運過來,那也是富貴人才能吃的金貴物。這酷暑時節,你叫我家郎君上哪兒給你找光明炙蝦去,我看你是不想誠心和我們大郎交朋友。”“我倒覺得是你們不誠心,主動提交朋友,卻連點誠意都沒有。”李明達道。竹溪瞪眼,欲再分辯,被季知遠一巴掌推到一邊去。季知遠本沒想用力,不過輕輕一撥,竹溪小身板就踉蹌地退了好幾步。季知遠怒目斥他:“不得對我的朋友無禮!再這般,小心我把你趕出門去,讓你睡大街!”季知遠憤怒的時候,表情尤為凶煞。竹溪雖知自家主人沒有惡意,可見狀身體卻還是本能地顫慄了一下,之後才有理智讓他恢復了正常之態,乖乖地耷拉著腦袋認錯。季知遠隨後就笑嘻嘻地對李明達道歉,“讓我慣壞了,不懂事。十九郎想吃光明炙蝦也好辦,我知道一個地方,要什麼有什麼,就是須得勞煩十九郎多走幾步,那地方在晉州。”李明達而今在季知遠面前只是個陌生人,能在她如此非分要求之下,還能保持如此良好的脾氣,足以說明他平常不算脾氣很兇惡的人物。至少不會碰到什麼小事,就鬧到怒火沖天,害人性命的地步。季知遠見李明達沉默不發話,以為她不想去晉州,自己又琢磨起來:“那不然我讓竹溪跑一趟,去晉州取,就是怕這一路天太熱,菜拿回來就餿了。”“不必,忽然不想吃了。”李明達笑了笑,問季知遠吃晚飯沒有。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