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兒,邢氏帶著迎春來給賈母請安。賈母今兒個起的晚,邢氏便帶著迎春先去瞧了瞧黛玉。黛玉剛穿戴好,見大舅母來瞧她,忙笑著相迎。邢氏見黛玉略微發腫的眼睛,也不用客套的問她睡沒睡好,轉頭問責紫鵑、雪雁等丫鬟:“怎生沒伺候好你們姑娘,瞧她眼腫的,跟個桃子似得。”紫鵑、雪雁不敢分辯,低頭認錯。黛玉忙急急地解釋,“是我自己忍不住哭。”“為什麼?”紫鵑解釋道:“昨兒個姑娘因自己失言,害得寶二爺摔了玉,一時害怕擔心。”“我當怎麼呢,管他作甚麼,玉是他身上的,他愛就摔去,他想要摔,你說不說他也是摔。人家不當個事兒,你傷什麼心?再說,那不過是塊破玉罷了,摔壞了,你家又不是沒有。寫信給你父親,陪一個更大的就是了。”邢氏輕巧的笑道。黛玉聽邢氏的話心裡踏實,她怎麼忘了,還有父親給自己撐腰,不該怕的。黛玉笑著看邢氏,點點頭,心裡說不出感激。“我聽說揚州玉器雕琢全國最好,他還賺了呢。”邢氏開玩笑道。黛玉被逗樂了,掩嘴偷笑。邢氏的話句句戳心窩子的暖和,黛玉的的心不禁跟邢氏又靠近了一份。“林妹妹,我來瞧你了!”話音剛落,眾人便見穿一身富貴繁花紅錦緞的寶玉精神奕奕的現身在門口,滿臉堆笑。黛玉拘謹的起身,打量寶玉的精神和他脖子上完好無損的玉。果然如邢夫人所說,這寶玉摔玉,他自己根本不當個事兒,跟個沒事兒人似得。倒是她,為此勞心費神的傷心一夜。寶玉以為林妹妹盯著自己出神兒了,高興地喜不自勝,就要走過來拉著她。邢氏冷冷的瞪他一眼。寶玉這才看見坐在後頭的邢氏,忙縮了手,神情不大爽利。黛玉見狀,料知寶玉心裡不敬邢夫人,冷笑一聲。吃過早飯,姊妹們就要去王夫人屋裡請安。邢氏正好想了解榮府,藉著順路找王熙鳳的藉口,跟著去了。可巧王熙鳳正在王夫人房裡說道薛家進京的書信。王夫人驚詫邢夫人也來了,憨笑著起身讓了座。王夫人得知邢氏竟早起去請安,面色上有些過不去。本來媳婦早晚定省是本分,賈母因心疼媳婦們,也便沒要求早上那遭兒。邢夫人這一去,倒顯得她不賢惠了。王夫人不想理會邢氏,特意瞧了眼黛玉,見她略微紅腫的眼睛,心中更加不快。這剛來榮府第一天,她就擺出這副受氣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給誰看的。“昨夜沒睡好?若是哪兒住的不舒坦,一定要告訴你璉二嫂子,叫她給你置辦。”王夫人訕笑著跟黛玉道。黛玉笑著搖搖頭,道:“都好。”王夫人和善的笑了笑:“既都不錯的,你就好好住著,別總傷心。”別一進門就哭鼻子,叫人誤會!黛玉愣了下,敷衍的應下。她雖挑不出王夫人話裡的錯兒,卻隱隱感覺著王夫人的態度有什麼地方不對。邢氏瞧出王夫人不滿黛玉,冷笑道:“林丫頭今兒個精神好,全仗著是你兒子乾的好事兒。昨兒個他現巴巴的問人家有沒有玉,人家說一句沒有,他就魔怔了,鬧得摔玉,害得林丫頭剛進門就受驚。”王夫人驚詫,錯愕,萬萬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這問題的源頭竟是出自她寶貝兒子身上。黛玉沒想到邢氏會說這個,卻也知道邢氏是在幫自己說話,奈何寶玉摔玉的事兒賈母沒想叫王夫人知道,神情微微有些慌亂。“我今兒個一進門就聽見院裡的丫頭碎嘴說這事兒,可見昨天鬧得歡騰。”邢氏補充一句,不想黛玉難做。王熙鳳瞥一眼邢氏,似在埋怨她多嘴多事。……臨出門,王夫人拉著黛玉又囑咐強調:“他性子頑劣,平日裡你少搭理他,他自然就老實了。”邢氏冷笑一聲,看眼王夫人,說到底這王氏還是在埋怨黛玉先招惹了他兒子。王夫人被邢氏一聲笑弄得心虛,快速打發了黛玉等,轉而問邢氏有何事。“來找我兒媳婦的,如今她整日忙得後腳打前腳的,她不得空,我有空,便順路過來瞧瞧她。弟妹啊,我發現我這兒媳婦兒是真被你搶去了。瞧你倆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婆媳呢。”邢氏半開玩笑,對上王夫人和王熙鳳的眼睛。王夫人臉色當即黑了,沒料到邢氏會這般挑刺兒,意欲反駁他。怎料邢氏突然一笑,又快嘴的說了另一番話。☆、教訓賈璉“我說咱家二太太最是慈善仁厚的,不爭一時高下,也不會跟我這樣小門小戶出身的見識。別人還不信的,如今這光景,他真該信了。”邢氏一句自謙,徹底堵住了王夫人日後用此事告狀的機會。王夫人抖了抖嘴,勉強的笑了。邢氏無視她,轉而看著臉色不善的王熙鳳,吩咐道,“走吧,瞧瞧巧姐兒去,好些日子不見那孩子了。”王熙鳳用琢磨的目光打量邢氏,笑呵著應承,而後尷尬的告別王夫人。邢氏逗弄巧姐兒一會子,囑咐王熙鳳道:“這孩子總著病的,許是從孃胎裡帶的虛症,養不好是要跟一輩子的。你上點心伺候她,別總忙活那些無關緊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