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告世人,因緣際會、脫身為人,得到人的寶體,是多麼可貴,值得珍惜。於天道之中享受無量壽的天人們,早就忘記,終有一日,他們的福報也會享完,他們也是要再墮輪迴,下界受業的;而忙於交戰的阿修羅眾、畜生道中無明未化的畜生眾、一心尋食不得而終日沉淪飢苦的餓鬼眾、在地獄血海中煎熬沉浮的地獄眾,他們都是沒有這樣的福分和智慧,像人一樣去修習佛法的。而若能修得與佛祖相同的男性寶身,則更加是上輩子積德行善的福報,就更加值得珍惜了。千夜不管血障知不知道這些,他也不打算一一解釋了。他只要血障知道,珍惜即將修成的人身,好好修行,沒準有朝一日,他也能擁有與自己一樣登佛的機會。他希望血障也能有這種機會。“我再給你修修指甲。別動。”千夜溫柔地說。上一次,血障從女子皮囊中剖皮而出時,千夜就覺得那個長得有些過分的指甲,確實是有點礙眼了。這小魔物,雖然還未化形,倒有兩個地方長得特別的長呢。——當然,千夜是不會說,除了指甲外,還有他腿間那個明顯的性徵。他甚至,連在心裡這樣想想,都覺得是一種應該摒棄的邪念。作者有話說在我研究生剛畢業那會兒,曾經做過一段時間的“活佛助理”,幫助一位藏教的小活佛撰寫到漢地傳法的稿子。所以,我對佛經還是有一些研究的。其中有兩個東西我不太喜歡,一個就是前面所說的自焚供佛,一個就是男身比女身要高貴。就受戒而言,比丘尼(女僧)比比丘(男僧)的戒律也要多很多。如果有人對佛學感興趣,也可以留言跟我更多討論。所以這一篇文,你們也可以看出來了,千夜並不是完全地那麼信服佛法,他是有迷惘,才會甘願“墮落”的。但這種墮落在我看來,是一種人性的解放。 口不妄語“云何名為優婆塞戒具足?應遠離殺生、不與取、邪淫、妄語、飲酒等,而不樂作,是名優婆塞戒具足。”——《雜阿含經》又過幾日,寶界散人來訪,憂心忡忡。這一次只有她一人。上次為了血障,千夜與龍華嫌隙已生,尊者已經好幾日沒踏上過千夜的門檻。千夜也不在意,親疏遠近,緣起緣滅,人際疏離,一切隨緣即可。寶界登門來的 偷盜有罪“偷盜有十罪:一者物主常嗔,二者重疑,三者非行時不籌量,四者朋黨惡人,遠離賢善,五者破善相,六者得罪於官,七者財物沒入,八者種貧窮業因緣,九者死入地獄,十者若出為人勤苦求財,五家所共,若王,若賊,若水,若不愛子用,乃至藏埋亦失。”——《大智度論》待寶界離去,千夜急急捻動手中菩提佛珠,集中心念,對著面前一池活水,召喚那地獄血海中的小魔。“血障!血障!你給我出來……”千夜等了一會兒,毫無動靜。怎麼會呢?平時不想見這小魔的時候,他來的倒是勤快。有時趴在他的桌案前,看他抄經;有時伏在蓮池的溪石邊上,看他喂餌,還頑皮地伸出血紅手指,戳戲錦鯉;有時又會在他禪定神歇、略略打盹之際,為他披上不知道是從地獄道哪隻牲畜身上剝下來的、血淋淋的毛皮,卻很暖和。千夜全神貫注,集中更多意念召喚道:“血障,壞東西!速速顯形,不然,來日我定不饒你……”可池水裡依然無聲無息,一絲波瀾也沒有掀起。千夜蹙眉,坐回了菩提樹下。他再也無心打坐,便一拂手,衣袂下化出一方古琴。六道琴絃,奏響清音,聲聲渺遠,定我心曲。忽然,一道魔氣和著琴聲出現,千夜立刻扣緊了手中琴絃。當他看到不遠處趴伏在地上,血流如注的小魔,不由得,心如刀絞,指尖竟然被冷硬的琴絃割開了一道口子,卻全無察覺。“血障,你怎麼了!”千夜趕忙急切向前,趕到那魔身邊探問。血障來自萬年血海,他的身上本就有著浸泡於血水之中的黏膩,因此沾著血跡本不奇怪。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他渾身未能長出人類面板的血肉上,深深地嵌入了鏤空的符陣,就像在軀體上雕刻出的鏤花,一看就是修羅厲咒所化作的符印。從那刻痕深處涓涓不息流出來的,是噴湧而出的鮮血,並不是地獄血海里的陳年海水。血障當然不能回答他,但千夜一看便知,他這是去阿修羅界招惹了不該招惹的狠角。從這符印打入的深度和力度來看,弄不好,還是一位修羅王。怪不得,剛才怎麼召喚他都毫無反應了,恐怕正在修羅界內對敵苦戰呢。“血障,你究竟想幹什麼!”千夜顫抖著手,摸著那一道就快打穿他心臟的符印,饒是他本以為已經參透了生死,此刻卻發現,面對著這無名小魔,他卻怎麼也狠不下心、視若不見。“你不是很會幻化嗎?你幻化呀,你再穿上死人的一身臭皮囊告訴我呀!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啊!你為什麼要找死,傷害你自己,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