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小家子氣,只她上一世在宮中住了很多年,被皇帝把著手親自教導,即便重生了,行止也不會有一點差錯。自小姨娘便告訴她,她是大家族的女兒,比隔著一道青柳巷的盧家女兒高貴不少,得會琴棋書畫,還得知性優雅。奚嫻那時甚麼都不懂得,但卻照做了。然她發現,自己所依仗的一切涵養和禮儀,在嫡姐面前都不夠用。嫡姐少言,但她的眼神永遠清明,帶著看透一切的銳利警醒。在她面前多說是錯的,多做才是對的。今日彷彿不同。嫡姐主院的大門敞開著,竟接見了她。奚嫻有些意外,其實她早就做好打算,嫡姐不見她,她便也不要像上輩子那般日日舔著臉來拜見。這樣的靠山不要也罷。進院時嫡姐正在用膳,奚嫻在外間洗漱一番,便被帶了進去。食不言寢不語,嫡姐不說話,她也只是默默坐在對面,垂眸不言。氣氛逐漸凝滯起來,但奚嫻習以為常。上輩子嫡姐就喜歡幹晾著她,有時候叫她坐幾個時辰,就那麼筆直低順坐著,而嫡姐一語不發,目光陰鬱得駭人。奚嫻想不通,嫡姐即便死了孃親,也不至於那麼沉冷陰鬱。嫡姐用膳很快,卻絲毫不聞杯著之聲,頓了頓,奚嫻的視野中出現一隻手。修長而指節分明,很好看的手,屬於那位嫡長姐。嫡姐拿帕子緩緩擦拭,開口時語聲平淡:“你叫奚嫻?”嫡姐的嗓音總是有些沙啞,絲毫沒有女兒家的嬌柔,多了幾分散漫的靡靡之音,越是長大,便越是好聽。奚嫻沒那麼怕她的時候,總愛聽嫡姐說話。奚嫻怔了怔,低頭輕輕嗯了聲。從嫡姐的角度看,奚嫻只露出一段細膩的脖頸,碎髮落在耳邊,有點侷促不勝。嫡姐倒是笑了笑,修長的指節敲了敲桌沿,讓她抬頭,又慢慢問道:“你很怕我?”奚嫻心口一顫,輕聲道:“不……”奚嫻對上了一雙似笑的眼睛。嫡姐眼睛的顏色很淡,這使她看起來異常剋制,上輩子罰她在院外跪著的時候,嫡姐也是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的。像是冷酷的上位者在看螻蟻,漫不經心並且毫不在意。嫡姐卻沒有追究,只緩緩道:“還未曾騰出空院來,如此便委屈你與我同住。”奚嫻心中只覺古怪異常。前世她進奚家,許久都不曾見到嫡姐,因為身份低微敏感,每日只被姨娘限制在小院裡不能外出,雖則一應吃住沒有剋扣,但卻過得十分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