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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湯的熱氣蒸騰起來,薰得她眼睛疼。奚嫻低著頭不理他,拿著筷子慢慢用著。 王琮在奚嫻身邊,陪了她一月有餘。只是奚嫻對他的態度很是古怪,溫柔得漫不經心,大多時候都有些刻薄刁難,醒來的時候也不叫他捧肚子。王琮時常看著奚嫻的眼睛,看她對自己明媚的微笑,便知她已不愛自己。無愛哪來的恨,於是她也並不恨他,只是有些討厭他,有點可憐他,僅此而已。奚嫻偶爾也會主動坐在他的懷裡,就像是一隻討食的貓兒,攬著他的脖子與他嘰嘰咕咕講一些話,她根本不在乎王琮聽不聽,答不答,她只在乎自己說得爽快與否。她聊得最多的,便是她的嫡姐。那個女人的身影縈繞在他的生活中,陰魂不散,就連新婚的嬌妻都對她念念不忘。厭惡的,欣喜的,複雜奇異的情緒,早就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不值一提。有了嫡姐的存在,奚嫻的眼眸才會變得明潤而富有生機。奚嫻懷孕時候總是睡得不踏實,她先天身子羸弱,夜裡即便躺在他懷裡仍舊會被驚醒,肚兜後頭虛汗淋漓,她唇色泛白,躺在男人懷裡默然無聲。他的懷抱堅實寬闊,卻不是奚嫻所求的依賴感。王琮下地給奚嫻倒水,抱著她的身子,哄她吃了幾口,奚嫻便已是精疲力竭。他熄了燈,奚嫻靠在王琮身上,輕柔道:“你準備,給我們的孩子起甚麼名兒呢?”王琮的聲音溫和,像是隨時都能開啟任何的商討:“看來你已有想法。”奚嫻翹了翹唇角,溫柔道:“就叫無拘,怎樣?我希望這孩子無論男女,都不要再被束縛,可以一輩子自由快活。”王琮在黑暗中慢慢微笑起來,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大手慢慢握住了奚嫻的手,暖和而沉穩。奚嫻的心中浸著冷意。她狠狠使勁,開始用力掙脫王琮的手,卻發現他的掌心像是烙鐵,又像是沉重的鐐銬,叫她動彈不得。奚嫻閉上眼,心中的恐懼又一次席捲而上,讓她的天靈蓋都泛著疼。她屏住呼吸,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好嘛,不起便不起了,你發什麼火。”奚嫻這樣說著,又背過身開始睡覺,過了沒多久,呼吸變得平緩而輕微。只是男人卻俯身,溫柔的親吻在奚嫻的臉頰上,一寸寸的柔和,似是帶著無限的依戀和寵溺。奚嫻的眼睛在黑暗中緩緩睜開,冷淡而漠然。第二日奚嫻起身的時候,王琮已經離開了,桌上擺著熱騰騰的粥菜,那是他在離開之前為她做的早膳。她原以為王琮就像從前的許多次一樣,公務實在繁忙得緊,故而顧不得與她道別,亦顧不得那許多,這些她都習慣了,對他沒了那份熾熱的男女之情,奚嫻甚至連生氣都懶得。奚嫻這一日過得清淨,穿著絨絨的裙襖坐在紅牆邊數著梅花兒,感到肚子裡的小寶寶踢了她一下。於是奚嫻微微彎起眼眉,露出了一個柔軟的笑容。今日是萬壽節,奚嫻也是聽春草說了,才恍然記起的。她對於前世的記憶,終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明明抗拒的感覺還是那樣的清晰,可是她卻已經不記得皇帝的壽辰。以往他每年的壽辰,無論喜好,都得按照祖制大辦。奚嫻是無緣見到那盛況,她身為後宮的妃嬪,也是要接待命婦的,只是她到死都沒有品級,更沒有封號,要她接待誰都不可能。只是到了後來,奚嫻在權貴之中,又有一個旁的稱呼。他們都喚她紫宸殿娘娘,因為她常年居住在帝王寢殿裡頭,哪兒也不去,而皇帝只專寵她一人。有人傳她是紅顏禍水,可到底過去了許多年,奚嫻愣是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壞事。一個英明的君主,即便愛上了出身卑微的女人,也不可能讓她的存在破壞自己是朝綱秩序,可見因為女人亡國的君主本身是多麼不靠譜。奚嫻覺得陸宗珩不是甚麼好父親,更不是甚麼好丈夫,但好歹算個好皇帝。可她終年亦不曾有過子嗣,見過她的大臣和命婦更是少之又少,或許待她去世之後幾年,便再無人能記得她了。萬壽節當天,就連百姓都是閤家歡慶,奚嫻卻恨不得早點歇下。過了這晚上,她和前世的干係又少了許多,再記起前世,或許又要等下個萬壽節了。可到了夜裡,奚嫻坐在銅鏡前,散開長髮,正想要喚春草為她梳理,卻發現身後站了一個人。氣質清淺而沉默,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拿著一把梳子,緩緩為奚嫻梳順了長髮。奚嫻的身子僵在那兒,輕聲道:“怎麼是你?春草呢。”王琮的衣袖口,還帶著外頭的寒氣,似乎身上有些酒意未散,他柔和道:“她們都走了,慶賀萬壽節,夫君來伺候你好不好?”奚嫻柔和拒絕,說出的話卻一點也不客氣:“不用你來,你今兒個一整日都跑得沒影,現下倒是來找補。現在倒知曉來啦,方才到哪裡去了,不是生意繁忙麼?”可是他分明看見,銅鏡的那一頭,姑娘的眸是冷的,就連鼻尖也沁著涼淡的月色,不屑一顧,也毫不在乎。根本配不上那麼幽怨的語氣。他於是隱含深意,手下動作慢條斯理,嗓音低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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