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段日子身體實在不好,動不動便要臥病發寒熱,一點也不像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竟和她上輩子也差不多。奚嫻便覺得,這只是她的心結沒能解開,鬱結於心,無論如何都不會快活,她的心思又是那樣的纖敏,如果再這樣難過,一定也會很早就去世的。於是她開始嚮往婚姻。她不那麼怕死,但能愉快輕鬆的活著,誰也不會拒絕。奚嫻成親那天,剛是初夏,這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嫁人。上輩子的時候,奚嫻也偷偷穿過嫁衣,那是她自己一針一線繡出來的。但她發現,穿上的感覺實在太差了,後來她把那件嫁衣壓在了箱底,從此再也沒有撫摸過它。上面的一道道繡紋沒那麼精湛,卻實實在在將她對婚姻的期盼描摹了出來。奚嫻這輩子的嫁衣,卻不是她親手繡完的,只是動了兩三下,便交給了繡娘,恍惚間,與上輩子那件多麼相似。奚嫻不記得太多了,只是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因為她所求的,再也不是嫁一個相知相愛的良人。……奚嫻也不知道,這一天是怎麼過來的。姨娘還留在奚家,一步也沒有離開過。只是她盼了很久,還是沒有見到嫡姐。奚嫻看著銅鏡裡的自己,精緻深紅的嫁衣,領口延伸出細膩纖長的脖頸,還有一雙憂鬱的眼睛,正在漫無目的的期盼著未來的幸福。她穿著紅嫁衣,想要見到嫡姐。至少想要讓姊姊為她蓋上紅蓋頭,最後輕輕吻過她的額頭,祝她一生順遂幸福。她知道,嫡姐理智冷情,自己再也不能有這樣的想法。姨娘不是正妻,但由於這場婚禮實在太過樸素,於是她便能親自把奚嫻送走。秦氏並不難過,更多的只是擔憂,因為女兒甚麼都不知道,她只怕嫻嫻會把一切都弄得很糟。雖然王琮也是長安人氏,但事實上他住的地方,卻遠開八隻腳。奚家的大宅子已然不算地段好,王琮所住的地方差些便到了長安郊外,那地方住的大多都是些普通的商人或是富戶人家,奚嫻一輩子也沒去過那一片。那是老百姓才去的地方,路邊都是樸素的食香和吆喝聲。若說達官顯貴,那是一個也沒有。聽聞走出府邸,便能遠遠的看見皇覺山那一片連綿起伏的青碧色,春日裡帶著勃勃的生機,一大早便能聽見鳥雀自由的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