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術師對某些細節的東西總是很敏感,她想,說不準是自己在什麼時候透露出的一些資訊讓他猜到了什麼。未來的她也意識到這點,卻沒有改變原來的想法。這讓骸不高興了。不,可能不止是這樣。在那之前,或之後,骸策劃了潛入密魯菲歐雷的一系列事件,雖然瞞著其他人,但恐怕“她”也是知道的——然後,如他所說的那樣,“利用了這一點”。……但是,這些都還不足以解釋。能讓這個人這麼生氣,應該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而已。也許,也許……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令她睜大了眼睛,緊跟著抬起頭。那注視著自己的眼睛中的六字,在此時顯得濃稠,彷彿被血紅色的液體渲染了一般,讓她覺得有些刺痛。“骸,”她費力地嚥了咽,鼓起一口氣,試探地問,“你該不會,在密魯菲歐雷裡見到了……‘我’吧?”這句話令幻術師微微一驚,於此作出了稍微後退的反應。但他很快冷靜下來,冷著臉反問道:“那又如何?”“那個我、十年後的我,”綱吉慢慢地問下去,“跟你說了什麼嗎?”“……”沉默片刻,骸涼涼地抿唇一笑:“不,什麼都沒有。”不對。這肯定是謊言。就算不用超直感,綱吉也幾乎一瞬間作出了這樣的判斷。“肯定是說了什麼吧,”她望著他,堅持己見,“很抱歉,我不知道這些……‘我’說了很過分的話嗎?——還是,做了什麼事情?”“……”很過分嗎?幻術師在心裡問自己。呵……誰知道呢。在分部基地裡見到那個人,確實令人驚愕。在那之前,他始終相信,以她的能力,不至於無聲無息地被白蘭解決。但完全沒有想到,會變成那樣……除了自願之外,沒有別的可能性。因此,就算是他,也破天荒地失去了冷靜,頂著那副臥底的皮囊在她面前現身,簡直衝動得要命。後來想想,那時候恐怕覺得,只要能夠把她送出去,就算暴露自己的身份,打破原計劃都不要緊吧……多可笑啊,違背了自己的初衷,可是居然覺得那樣也值得。可是,得到的卻是那樣冷淡的反應。她拒絕了,用從來沒有過的口吻。“不要管我。你還是多點注意自己的安全吧。不管是為了什麼,我可從來沒有允許過這樣的行動。就算你不在意守護者的身份也好,我無所謂——只要你把關係撇得乾淨一點。”確實,他不在意什麼霧之守護者,為黑手黨做事也從來都沒有想過的。——話是這樣說,沒錯,但它真正被從另一個人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心裡卻堵得厲害。“你在、開什麼玩笑……”那時候,咬牙切齒的話語,再一次在這個人面前說了出來。他完全沒有去想,這樣是否會傷害到這個孩子。“我的目標,只是將這些可憎的黑手黨從這個世界上抹除罷了,而你——沢田綱吉,你也是一樣的,無論曾經說過再好聽的話,也最終淪為他們中的一員,多麼諷刺,我竟然會以為你是不同的,竟然會栽在你這種人的手上——”“骸!”綱吉不知道他回想起了什麼,只是直覺認為陷入某種情緒黃總的他變得有些可怕,如果自己不阻止的話,也許會發生很糟糕的事情。因此,她用力拽下了他的手,緊緊掐住。深入手心的刺痛感讓那人拉回了注意力,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而不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帶著憤怒,失望和嘲弄。一如十年前,在那個破爛的黑曜樂園裡,坦承自己對黑手黨的恨意之時。但是,有一點不同,在這個時候,這份怒氣之中還包含著其他意味。那是……對她回應的希望。“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我也不確定我以後會怎麼想——但是,現在的我,有一點能夠確定,”綱吉慢慢地深吸一口氣。“不管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不管你說了什麼,曾經做過什麼——你給予我,和我們的幫助,這一點是不會錯的。“也許你不會認同‘夥伴’這種說法,但是不要緊,我並不在乎這個,”她突然察覺到手心裡傳來一小股反抗的力量,下意識地鬆了鬆手,讓他抽回了手。她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垂下去,又再次抬起頭,看著面無表情、卻似乎在什麼地方產生了鬆動的幻術師,在心裡嘆了口氣。“所以我才會來找你。無論怎樣,我想說——一直以來,接受了那麼多幫忙,真的非常謝謝你,骸。”鼓起勇氣說完之後,綱吉不敢再看對方,低下頭去。沉默了好一會兒,另一個人都沒有開口之意。“如果十年後的我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的話——我很抱歉,”她的聲音降下去,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我只是覺得,不管過了多少年,我的心意都不會改變。就算、就算——”“就算你讓我動手?”這時,骸的聲音又變得柔和起來,讓她摸不清他的想法。但先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消失了,直覺令她判斷出眼前這個人並不危險。她抬眼,和他的視線正面相對。“你真的沒有想過,也許我一氣之下會做出什麼事來嗎?”幻術師問,表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