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就沒有問,就知道席桐會留下來;而席桐也沒有說,就知道展鴒肯定明白。
席桐洗了手,撿了大堂角落裡的一張桌子坐下,安安靜靜的打量四周。
客棧內外收拾的乾乾淨淨,空氣中還散發著淡淡的木料香氣,混雜著飯菜香味緩緩飄散,一切都叫人無端踏實。
從這裡看不見後廚,可他能想象得到,現在展鴒必然是麻利的動作著。
很好,她真的實現了夢想,過上了嚮往已久的安穩生活。
席桐安安靜靜的坐著,忽然覺得焦躁已久的靈魂都跟著平靜下來。這種久違的感覺令他痴迷。
不多時,展鴒就端著個大托盤出來,上頭一個熱氣騰騰的粗陶盤子,裡頭堆著豆角燜面,另有幾個小碟子,分別放著香噴噴的紅油醃蛋、泡菜和涼拌皮蛋,外加一盤香醋雞絲和用腐竹和豆芽拌的清爽冷盤,都是乾乾淨淨的,瞧著就叫人食慾大增。
席桐自己站起來端了,看見皮蛋還笑了下,“你連這個也弄出來了。”
他光會吃,卻是個手殘,這些日子在外頭那是風餐露宿的……別說皮蛋,連個鳥蛋的影兒都瞧不見的時候多著呢!
“嚐嚐吧,”展鴒去他對面坐下,笑眯眯的託著下巴,“你來的倒巧,前幾天剛灌了香腸,用的還是以前你給我的方子呢。今晚上我準備做滷味,多給你弄點鴨翅膀。”
席桐本不是個表情多的人,可跟她在一起,唇角卻總是下意識的翹著,或許這兩個人自己都沒發現。
他忽然放下筷子,從斗篷下頭掏出來一個灰色小包袱,開啟拿了個沉甸甸的錢袋,鄭重其事的推過去,“我們,還能做搭檔嗎?”
他有點忐忑。
展鴒瞧了眼,微微嘆了口氣,“我已經不做那行了。”
席桐抬眼環視四周,輕笑一聲,“看得出來。”
“不過嘛,”展鴒突然笑了起來,眉眼彎彎透著股狡黠。她伸手抓過錢袋顛了幾下,又摸到裡面有幾張銀票的樣子,“這些管你一輩子食宿儘夠了。”
席桐就長長的鬆了口氣,長久以來懸著的心忽然也跟著放下了。
有客人眼尖,看見席桐桌上的東西就嚷道:“老闆娘,那是甚?怎的沒聽小二說過?”
展鴒頭也不回的道:“私房菜,只給朋友的!”
那人也不過眼饞加嘴饞,聽了這話倒也接受了,只是瞧著這倆人神態親暱,又男的俊女的美,便順嘴打趣了句,“甚麼朋友,感情是會情哥哥哩!”
那邊的展鴒和席桐也沒聽見,只是邊吃邊聊。
展鴒大略看了席桐丟過來的錢袋,還被他豐厚的身家小小嚇了一跳,她簡直要懷疑對方是不是洗劫了一整個土匪大營!
“到我手裡的錢是不可能退回去的,”她斬釘截鐵的說,“門兒都沒有!”
席桐輕笑出聲,黑白分明的眼睛亮閃閃的,“給都給了,本也沒想著要回來。”
展鴒點點頭,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不過我也不是白佔便宜的人,這麼著吧,就當是你融資,給你算個大股東,每月分紅,如何?”
席桐嗯了聲,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你做主就好。”
他對錢財一項沒什麼概念,更沒什麼打算,之前除了必要的花用之外,基本上都是交給展鴒打理,不然就他這散漫性子,早就把自己餓死了。
席桐低頭吃麵。他吃麵的習慣特別有趣,每一口都要同時吃到面和配菜,然後再喝一口湯,多年來從未改變,簡簡單單的面也能給他吃出儀式感。
覺察到對面展鴒的視線,席桐勾了勾唇角,眼神中帶了點追憶,“這情景,倒是叫我回想起你我頭一回見面的時候了。”
他們兩個本是軍校同期生,頭次見面就是新生訓練時候的餐桌上。後來兩人一起被選入特殊部隊,因各有所長被打散了分頭歷練,幾年下來分分合合,最後又兜兜轉轉湊在一起成了搭檔。
“你什麼時候來的?最初到哪了?又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展鴒真是滿滿的好奇,覺得集體穿越這種事情真的太奇妙,完全不亞於世界第八大奇蹟。
席桐慢條斯理的吃了幾口面,感受著久違的熟悉的滿足感後這才不緊不慢道:“上次任務結束後不久,發現怎麼都聯絡不上你,找你的過程中稀裡糊塗就過來了,大約是在後世的雲貴一帶,也有大半年了。我也不知為什麼,只是冥冥之中覺得就好像應該一路向北。其實前段時間我從客棧外頭經過,只是沒停下。”
說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