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別類包好了,用的時候取出來煎上一碗即可,既方便了自己,又方便了他人,十分便宜,如今正好也用上了。
她一開口,爺孫倆便驚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放,老頭兒更是漲紅了一張老臉,顛來倒去的說:“俺,俺們不能白要,不是,不是要飯的……別,掌櫃的不必如此。”
本來大過年的來討人嫌就夠沒臉沒皮,哪裡能得寸進尺呢?
他雖老了,可還有口氣在,總能憑本事掙錢的。人窮志不窮,孫女還小,他得挺直了這把老骨頭!不然連帶著娃娃也給人瞧不起哩!
展鴒對這種自尊自愛的人素來敬佩,當即和煦一笑,“老人家誤會我了,我是想請您做供奉哩,這管飯不是應該的麼?再說了,天寒地凍的,不吃飽了可如何做活?”說著,又抓過小姑娘的手來,只覺得好似握了一塊冰坨似的,再看看她已經被晨霜溼透了的舊布鞋,一顆心都尖尖細細的疼起來,“好孩子,等會兒先跟姐姐去換了這溼衣裳,用熱水發一發,回來飽飽的吃一頓。”
這女孩子才幾歲?可一雙手上卻已然滿是老繭,上頭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裂口和凍瘡,又紅又腫,簡直比鐵柱等這些做慣粗活的大男人的手更加粗糙。
小姑娘刷的紅了眼眶,呆呆傻傻的仰頭看著她,只覺這個姐姐香香的,暖暖的,又這樣和氣,還要給自己衣裳穿,給他們飯吃,別,別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吧?
熱水什麼都是齊備的,想起來李氏還沒走,展鴒又叫二狗子帶話,讓李氏去自己房裡將沒收的衣裳取一套給小姑娘換上。
這爺孫倆的衣裳都補了不知多少層,纖維都爛了,棉花也板結了,哪裡能防寒!
不多時,爺孫倆都煥然一新的出來,頭髮也都重新梳過。
可巧李氏還沒走,挎著包袱一起帶小姑娘過來,對展鴒解釋道:“掌櫃的,您的衣裳這丫頭穿都大了些,俺緊趕著給疊了一截縫起來,回頭您再穿,俺將線剪開也就成了。”
如今還沒擺過正式的拜師宴,自己就不好喊師父,依舊是叫掌櫃的。
展鴒點頭。
她的身量高挑,足有一米七五,比時下好些男人都高不少,這姑娘又瘦又矮,頂了天也就一米出頭?故而褲腿拖地,衣袖過膝,軀幹部位空蕩蕩的漏風,不修改如何能穿?
其實她本也沒想收回來,只是這一老一小都自重的很,前頭說給飯吃就誠惶誠恐,若此刻再說給衣裳,只怕又要跪下磕頭了,還是以後再提。
那小姑娘都不記得自己多少年沒穿過這樣好的衣裳了,又幹淨又軟乎,還香噴噴的,厚實的棉花摸起來簡直像雲彩,弄得她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放,生怕給弄髒了。
老頭兒瞧著自家孫女前後判若兩人的模樣,再想想這些年受盡的冷眼和艱辛,兩隻渾濁的老眼裡忽然就滾出淚來,忙抬手去擦,可哪裡擦得盡!不多時就將半截衣袖溼透了。
“掌櫃的,您這大恩大德,卻叫俺,卻叫俺們如何報答!”
自打自己的兒子兒媳相繼沒了之後,便只剩他們爺孫倆相依為命,他一個老漢,如何知道怎麼照顧小丫頭?不過胡亂過活罷了!
現在回想起來,也是這孩子命苦,分明這樣懂事聰慧,若生在好人家,指不定如何千嬌萬寵,卻偏偏掉進自家這窮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