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熱氣騰騰的雪白大骨頭湯也端上來,裡頭還浮著些碎肉,香的嚇人。
還有那金燦燦的油餅,都是這爺孫倆多少年沒見過的好東西!
老頭兒還要推辭,奈何一天多沒吃東西實在是餓的頭昏眼花,只得厚著臉皮受了。
爺孫倆先小心翼翼的啜了一口湯,嚥下去的瞬間只覺一股熱流迅速流竄到身體各處,整個人都懶洋洋暖融融的。那鮮美的滋味,令他們不禁懷疑是否還在人間。
趁機狠狠打個哆嗦,體內凍了幾日的寒氣好似都跟著發散了,又舒服又痛快。
將那油餅撕碎了泡到湯碗裡,又香又甜,便是老漢這牙口不好的也不費力了;湯裡竟還能吃出肉來,咀嚼的時候,爺倆全身都激動的發抖,翻來覆去嚼了幾十下也不捨得嚥下去,又狠狠用牙齒和舌頭擠著吸乾淨肉汁,這才戀戀不捨吞嚥下肚……
吃完了飯,老頭兒這才有空介紹說自己姓孫,孫女叫桃花,又一刻不停的問展鴒想做什麼。
展鴒震驚於他澎湃的工作熱情,不過轉念一想,大概是竭力想證明自己有用吧,也就道:“想做的東西可太多了,急也急不來,倒是住人的屋裡頭都缺些櫃子傢俱的,可先緊著做做。”
孫老漢便要去量尺寸,桃花替他挎著工具包袱,又扶著他去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包括展鴒和席桐在內的眾人雖然都不是專業木匠,可一看孫老漢的架勢就覺得不像糊弄事兒的。
鐵柱還在後頭同二狗子偷偷咬耳朵,“瞧著倒比咱們上幾回請來的那木匠還可靠哩。”
二狗子深以為然,“那可不,掌櫃的眼光錯不了!”
他們也請過幾回木匠,分明他們是掏銀子的,可哪回請人哪回受一肚子氣。那些木匠要麼嫌遠,非得三推四請的才肯挪步,來了之後又抱怨個不停,說什麼光走這個來回便耽擱他們幹多少活兒,藉口多要錢,還不許人插嘴提意見。
這也就罷了,吃飯時還要什麼四個盤子八個碗,雞鴨魚肉點個遍,分明吃不了也要將剩下的一大桌子帶走!
殊不知光這些酒菜就快夠工錢的了,料還是他們自己掏!
鐵柱也著實歡喜,痛痛快快的吐了口氣,“這下好了,如今咱們自己有了木匠,想做什麼不便宜?也不必到處求爺爺告奶奶受那些孫氣!”
轉過年來也該下地幹活了,一應鐵鍁、鋤頭、爬犁、推板等不都得木匠動手麼!
真不愧是掌櫃的,就是有眼光,這就是那些大老爺們口中說的走一步看十步了吧?
孫老漢仔仔細細量了尺寸,又問了要求,仔細思索半日,這才謹慎道:“掌櫃的到底是個年輕姑娘,俺琢磨著,好歹用些花樣,也刻個花兒什麼的。還有那書架,說老實話,從前村裡鎮上也沒幾個人讀書,俺著實沒做過哩,若掌櫃的自己繪個樣子,俺倒是能給做的八九不離十。”
展鴒還未開口,二狗子已然十分驕傲的顯擺道:“老丈,恁這話算是問明白了,咱們掌櫃的別看年紀輕,本事多著哩,那一手畫著實精妙的很,許多差爺都來求她辦事哩!裡裡外外的都客氣的很吶。”
平頭百姓的,哪裡接觸過什麼差爺?只覺得好似天邊雲彩一般遙不可及,令人望而生畏,此刻一聽,爺孫倆都是肅然起敬。
饒是展鴒自認不是什麼容易害臊的,也給這馬屁精吹得臉上做燒,忙尋了個藉口跟席桐和展鶴走開了。
席桐就取笑道:“跑什麼,說你好話呢。”
展鴒以手為掌往面上扇了幾下風,沒好氣白了他一眼,“還有沒有點戰友情誼了?跟你講,再這麼下去,作為你的衣食父母,我很有可能隨時罷工。”
頓了頓,又重點強調,“知道嗎?就是那種永久性罷工,什麼豆麵條啊香腸、臘肉、燜面、滷味、風乾雞、年糕夾糖等等都沒有了!”
話音未落,席桐已然肅正了一張帥臉,特別嚴肅的說:“我們要始終保持廉潔和公正性,堅決不能讓敵人的糖衣炮彈腐蝕!”
展鴒噗嗤一笑,抬了抬下巴,挺得意的朝他勾了勾手指頭,“走,跟大爺去揉麵。”
展鶴一聽要去廚房就開心極了,蹦蹦跳跳在後面跟著,他穿的又厚,遠遠看去簡直像一顆皮球,兩個大人就在後面笑,還很壞心眼的不提醒。
嗨,孩子小的時候就要盡情欣賞,不然等回頭他長大了就……不好欺負了!
北方素來以小麥為主食,平時吃得最多的便是餑餑、包子和麵條,如今要過年了,自然更是隆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