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李氏本就緊張過度,又想到要說的話,難免兩腿發軟,此刻被展鴒一拽,整個人都要癱了,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撲去,徑直叫展鴒接了個滿懷。
展鴒這一系列動作都是身體自主反應,還沒回過神來呢,就覺得胸……被人撞的好疼!
她呲了齜牙,才要說話,眼角餘光卻瞥見席桐從外頭經過,一見她們倆這摟摟抱抱的曖昧姿勢,兩道眉毛都要從額頭上飛出去了。
展鴒:“……”你那什麼眼神兒?
等兩人終於面對面坐好,不對,是展鴒坐著,李氏站著,已經是約莫一炷香以後了。
李氏的頭臉脖子都紅的發紫,展鴒叫她坐她都不敢坐,又羞又臊,簡直恨不得一頭碰死。
老天爺,她方才都做了什麼!竟然,竟然拿自己去撞掌櫃的,還給二掌櫃瞧了個正著!她,她還不小心把腦袋碰到了,碰到了掌櫃的那兒……
想到這裡,李氏就覺得自己天靈蓋上呼哧呼哧冒熱氣,腦袋往下一壓再壓,很想直接按到胸膛裡去不要見人了。
展鴒抬手揉了揉還隱隱作痛的大白兔,真是啼笑皆非:這都什麼瑪麗蘇似的狗血劇情啊!席桐那戲精還真特麼配合!自己是不是得來一句“你這小妖精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事到如今,臉都丟光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正當她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之時,就聽李氏幾乎是用喊的道:“俺,俺想給掌櫃的您當徒弟,以後就給您養老送終!”
展鴒猛地打了個趔趄,險些把自己扳倒,扭過頭去,滿臉難以置信的問:“哈?啥玩意兒?”
你都快三十了,瞧著又跟四十似的,年紀比我大不說,體質也不如我好,以後有很大機率是我送你好嗎?
哎也不對,這關注點貌似有點跑偏……
自李氏來了一家客棧之後, 展鴒前前後後教會了她十幾道菜, 從最基礎的顛勺、切菜, 到後頭的調味、裝盤,都指點過。如今除了那些暫時還屬於商業機密的小菜等是展鴒自己秘密配料,再叫旁人打下手之外, 其餘一應廚房裡的事兒幾乎都是李氏做主。
她自己覺得沒什麼, 李氏緊張都緊張不過來, 又整日忙的管頭不顧腚,也沒顧得上往深處想, 可回家跟家人一說,公婆和男人都驚得跳了起來。
“甚麼?”癱在炕上的婆婆嚇得半邊身子都起來了,哆哆嗦嗦的問, “你, 你當真學了人家的手藝?”
“你,唉, 你呀你,平日裡看著你也是個老實的,如今怎的也學會這樣貪人便宜?”公公捶胸頓足道。
這也就是自家兒媳婦, 若放在外頭,指不定叫人說成多麼不要臉呢!
新光先安慰了爹, 又轉過頭來說自家媳婦, “上回我去, 你咋不說哩?你瞧瞧,這可如何是好!”
李氏傻眼了, 喃喃道:“俺,俺沒想那麼多。”
“不想就成了麼?!”公公有生以來頭一回對這個兒媳婦發火,柺棍兒在地上戳的砰砰響,氣的鬍鬚都哆嗦了,“人家掌櫃的那等廚藝,放到外頭酒樓裡便是大師傅哩!你倒好,什麼本兒都沒交的就學了人家的手藝,還偷著樂哩!這要是傳出去,叫俺們可如何做人!”
對老百姓而言,除了下田種地之外就只有學一門手藝謀生了。且種地是極累極苦的,但凡家裡有餘力的,削尖了腦袋也想給自家孩子找個師父,結結實實的學門手藝,以後也不必靠天吃飯的土裡刨食,終究體面輕快些,且掙得也多。
只是這年月交通不便,人口流動不大,也就導致一塊地界內的匠人數量不能太多,不然到時候造成惡性競爭,誰都活不了。所以雖然下頭的人想學手藝,可那些匠人除非到了年紀,一般並不願意收徒。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話可不是瞎說的。
而即便是收了徒弟,也並不意味著師父馬上會教你本事,得先熬。
一旦拜了人家當師父,其實就跟多了對爹媽沒分別,甚至得比對待親爹媽更加恭敬,一應端屎端尿洗衣做飯孝敬上頭都得受著,前幾年是別指望能學到東西。
若是碰到那些厚道的,給你磨上四五年,師父才會慢慢帶著你做活兒,然後一文錢也沒有你的;若是碰上不厚道的,你且看著吧,到死還是當免費奴才的!
所以當這家人聽說李氏不光能掙月錢,竟然還直接學了手藝之後,都給嚇蒙了。
廚子,那可是廚子呀!多光鮮體面又實惠的活計?說的不好聽一點,當廚子不光凍不著,還餓不著,哪怕不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