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夫妻兩個年紀也不小了,前頭幾年只有幾個庶女,如今好容易養了個嫡子,又橫遭厄運,眼見著沒了指望,這偌大的家業以後可傳給誰去?
藍源沒有了兒子,可他們還有啊!
打虎親兄弟,藍源和藍瀚是一母同胞,骨肉至親,他們的兒子也本該親近!如今兒子沒了,長兄那邊……算了,提起那個大哥來他們都挺怕的,所以就近扶持軻兒自然是第一選擇。
而藍源也是個狠人,知曉利害得失,悲痛之餘也迅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他開始親近這個平時不怎麼特別待見的侄兒。
藍瀚夫婦都快高興死了!
誰知高興了才幾天啊,忽然聽到訊息,說孩子找到了……
聽妻子說起兒子,藍瀚臉上也柔和許多,“二弟已在替我活動。”
只要他這個做老子的起來了,還怕兒子沒有好前程麼?
然而……徐夫人聽了想打人。
這麼些年下來,她也算看明白了,這個男人顧家可以,風花雪月可以,但奔前程的事兒?真的指望不上!
你都這麼大年紀的人了,親弟弟都正五品了,不怕說句不中聽的,若真有本事,早該鳳翔九天了,還至於被聖人當朝打臉攆出京城?想想吧,連藍家的面子都顧不上了,那聖人得多瞧不上你啊!
難得明著跟二弟張一回嘴,多好的機會啊,就不能留給你兒子嗎?
“軻兒都十歲了!”徐夫人強壓怒火,苦口婆心道,“京城那些世家子八、九歲進太學的多著呢,你還要拖下去嗎?”
等你發達?誰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太學被稱為小朝廷,如今朝堂之上屹立不倒的肱骨大臣十之七八是太學出身,所以有“想入朝廷,先進太學”一說。而裡頭的學子除了少數學生是各地縣、州、府學考進去的之外,基本上都是各大世家、貴族受廕庇的後代,光是這份人脈就令人眼紅。
藍瀚和徐夫人育有三女一子,唯一的兒子藍軻大約是受制於父母,天資有限,考入太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麼就只剩下隱蔽這一條路。
但廕庇也是講資格的:五品官員有一個名額,三品以上可廕庇兩人。之前藍瀚就不夠格,如今被免職,更是遙不可及,徐夫人著急也在情理之中。
長兄那邊他們自然不敢打主意,而剛好夠五品的藍源……他兒子丟了!豈不是天大的機緣?
誰知老天慣會開玩笑,不等藍瀚拉下臉來求,傳言中死定了的藍輒竟然被找著了!
徐夫人一顆心登時就掉到了冰窟窿裡。
藍瀚一聽,神色微微一變,到底是張不開嘴,“這個,夠嗆。”
如今人家自己都有兩個親兒子了,一個名額都不夠分的,哪兒還能有餘力給侄子?
徐夫人到底不死心,“輒兒天資那樣聰穎,輈兒肯定也不差,將來必然能考入太學。既如此,何不將那名額先給了咱們使?日後軻兒起來,也是個臂膀不是?”
她甚至都做好了覺悟,只要能給兒子弄到這個名額,叫她怎麼著都成!哪怕,哪怕說她兒子蠢笨呢!
嘴上吃點虧算得了什麼?討到真實惠才是正經!
誰知藍瀚卻不願意了,“有你這麼說自己兒子的麼?”
徐夫人簡直給他氣死。
我這麼說還能因為誰?若你這個當爹的爭氣,我又何苦這般鑽營!當我瞧不見弟妹的冷臉麼?
“倒成了我的不是!”徐夫人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索性抹起眼淚來,“這麼些年,你自己說說都幹了點兒什麼!我孃家也不必你幫襯,我也沒求過你什麼,如今也只是為了兒子的前程!軻兒是我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我疼他比你更甚!這麼說他我難道不難受?可有什麼法子!”
如此大事關乎一生,哪裡是爭強鬥勇的時候,若果然能遂意,便是略低頭又算得了什麼!
但凡有一點兒法子,哪個當孃的願意叫親生骨肉受委屈!
這不是,這不是沒法子麼!
且不說藍瀚夫婦如何鬧騰,藍軻心裡卻也不大痛快。
他有一個伯伯一個叔叔,都是有大本事的,平日裡一眾堂、表兄弟姐妹湊在一起時都是滿腔濡慕和憧憬。不過對藍軻而言,他對那倆人卻是畏懼大過嚮往。
伯伯是封疆大吏,天高地遠,他已經好幾年沒見了,可那種壓迫感卻始終縈繞不去。叔叔瞧著倒是溫和,但實則嚴厲極了,爹爹都怕他呢,更別提自己。
可不得不承認的是,藍軻每次見小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