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狂人宋道長就帶點兒興奮又帶點兒羞澀的道:“前些日子我同師兄整理前人留下的東西,發現有兩隻八寶葫蘆琉璃盞,十分難得,只可惜其中一隻不知什麼時候被摔了一下,杯壁上出現了兩道裂痕。”
此刻的琉璃製品還算珍惜,本朝並不擅長,大多是從西域外國流傳進來,尋常大戶人家也不易得。而清宵觀竟能有足足兩隻,還算成雙成對的,可見祖上著實曾烜赫一時。
“後來我們就琢磨,說如今大慶朝雖也有人制作此物,然大多顏色渾濁,不甚透亮,據說唯有西域那邊一等一的能工巧匠才能偶然集合了天時地利人和,得上一兩件真正剔透無暇的……可兩位道友,且看這個。”
說著,宋道長就起身去牆角的小櫃子裡拿了個布包過來,小心翼翼的在桌上開啟。
此刻日頭正好,燦爛的陽光毫無阻礙的從大開的門窗中照進來,筆直的落在布包內的物件上,瞬間折射出璀璨又剔透的光,令人下意識屏住呼吸。
展鴒和席桐都不由得微微睜大了眼睛,看向彼此的眼中都有顯而易見的震驚和詫異。
布包內裝的是五粒大小不一的藍色琉璃顆粒,大的約莫棗子大小,小的不過拇指肚一半大,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它們無一例外的清透無暇!宛如最深沉的藍色海水,安靜的躺在白色的布包裡,大大方方的將陽光過濾成美麗的藍色,灑落在四面牆上。
太美了!
別說穿越來這麼久,哪怕就是現代社會,他們也很少能看見顏色這樣濃郁,純度這麼高的玻璃!
這完全已經可以被叫做玻璃,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琉璃了。
其實如今琉璃的製作工藝已經漸趨穩定成熟,可漸漸的,人們已經不滿足於目前階段的成品,總有些人覺得琉璃內部的氣泡和略顯渾濁下沉的顏色不夠通透。
還有人痴心妄想:若是能將琉璃提純為像天然水晶那樣晶瑩剔透的模樣就好了!
無數人為了這個目標前赴後繼,可紛紛死在沙灘上。但是現在,他們看見了玻璃顆粒!
雖然這些玻璃顆粒只是無意中被煉出來的,想要實現穩定生產,並且是大件生產的目標依舊十分遙遠,但通往成功的道路已經被開啟!
回去的路上,展鴒和席桐的心情都出奇愉悅。
“張宋兩位道長,還真是天生搞科研的料子。”展鴒笑著感慨道。
“是天賦,也有後天努力。”席桐對她的形容深以為然。
過去的幾個時辰裡,他們又進行了深入的探討,然後兩人既驚且喜的發現,張宋兩位道長關於化學的知識、經驗和感悟正以驚人的速度累積,儼然是大半個成熟的化學家了。
而他們兩個所佔據的,也不過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看世界所帶來的一點便利,偶爾漏出幾句現代總結和規律,令兩位道長豁然開朗。
若說之前展鴒和席桐面對張宋兩位道長是絕對優勢,那麼現在,雙方儼然已經逐漸開始呈現出並駕齊驅的架勢。想必再要不了多久,或許那兩位天生的化學家苗子就會迎頭趕上,將他們伴隨穿越所帶來的一點優勢秒殺。
這種認知非但沒有讓展鴒和席桐感到沮喪和惶恐,相反的,他們非常高興,也非常敬佩。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真正沉下心來,心無旁騖做研究的。
他們兩個雖然掌握了超出這個時代的部分知識,但實在不是潛心做研究的料,如今倒是不怕瞎了。
“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咱們就能看見真正意義上的透明玻璃出現啦!”展鴒想想就覺得挺美。
古代琉璃出現的很早,但跟現代社會普遍應用的無色透明玻璃其實並不是一回事兒,而且這時候的琉璃燒製起來程式十分繁瑣,造價也高,還只是人們心中的奢侈品。若當真能弄出透明玻璃,必將極大的改變這個社會。
“等有了玻璃,我就先把咱們那兒的窗子都換成玻璃窗!”展鴒野心勃勃的說。
如今大家都還是用窗戶紙糊門窗,夏天倒罷了,換上粗孔紗倒也沒什麼,可其他季節就慘了。保溫效果差,浪費柴火不說,關著還特別悶,又陰沉,額外還得浪費燈油。
若是有大玻璃窗就不一樣了,亮亮堂堂的,隔著窗子看雨賞雪的,聽著雨滴一點點敲打在玻璃上,那得多美啊!
相較她,席桐就顯得冷靜而理智多了,“怕也沒那麼容易。”
且不說從琉璃到真正意義上的玻璃之間橫亙的巨大難關吧,想要燒製出穩定的大型器,更甚至說能用來做窗戶玻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