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鴒就問:“那你姐姐如今如何了?”
芸娘眨巴著眼睛想了會兒,有些遲疑地道:“她嫁了個舉人,如今隨夫君在外地上任,也有幾年沒見了,不過瞧著書信上寫的,應該不壞吧……”
頓了頓又有點氣惱的道:“只是必然是爹爹同她說了什麼,有些不大像童年時候的姐姐了。如今她書信往來時也時常勸著,說些富貴繁華的好處了,唉。”
展鴒就在心裡呵呵幾聲,那肯定不壞啊!人家如今也是官太太!之所以勸你是人家如今想開了,也覺得自己當年做的蠢事不靠譜,不願意你這個妹妹再走她的老路罷了。
你的眼光還不如你姐呢,好歹當初人家挑的是個秀才,你看上的直接是個書生,白身書生,半點功名都沒有!
白身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全然看不到希望的漫長未來!
從白身到秀才的距離,或許有人一年就跨越了,可絕大部分人都倒在這上頭,成了畢生難以逾越的天塹。成了秀才也還沒完呢,除非能中選廩生,每月有些個朝廷撥下來的銀米,好歹算是有穩定的收入了,不然還得繼續投本兒,只進不出。
誰知道什麼時候能中舉?即便中舉,若要繼續往上考,還得花錢!若要從這會兒就選官,也得拿銀子疏通關節……
兩個字:熬,錢!
這麼說或許有點兒俗氣,可也是很現實的問題,老百姓居家過日子不就是開門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七件事麼?哪一樣缺得了銀子?你弄一個百無一用的白身書生,你養他啊還是他養你?
就你們倆這私奔都不利索的樣兒,怎麼過活?喝西北風嗎?
作為一個才親自送著戀人上戰場的姑娘,褚錦明顯已經有點聽不下去了,很有些不耐煩的道:“這有何難?若你與那什麼書生當真是兩情相悅,就叫他向你爹爹求親吧!你私奔都不怕啦,還怕為自己爭取下半生的幸福嗎?”
芸娘卻好像嚇壞了一樣,只是搖頭,翻來覆去的說爹肯定不會同意的。
褚錦氣個倒仰,“你們連試都沒試過,就下了斷論!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展鴒也是難得看見這樣的傻蛋,左右無事,權當打發時間了,就耐著性子問道:“那王生家中可有什麼人?他身上可有功名?會做什麼營生?有何產業積蓄?”
說到這個話題,芸娘倒是健談許多,就道:“父母高堂俱在,還有一個哥哥,兩個姐姐,如今都住在一處。他正在讀書,來日定會有功名的,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他一個讀書人又怎麼能去做營生,豈不失了體面?”
至於積蓄和家業更是提都沒提。不過這也沒什麼要緊的,因為早從那書生的穿著打扮和言行舉止來看,就必然不是什麼高門子弟,私奔連個車都沒有,直接牽頭小毛驢光著腦袋就出來了……
不過該慶幸他好歹沒叫小姐跟自己一塊步行嗎?
如今就更好了,還沒到目的地呢,就已經開始要小姐當首飾了!
展鴒嘆道:“那你可曾想過以後?”
芸娘點了點頭,有些羞澀卻又有些嚮往的說道:“王郎說了,我們就往南邊去,在那風景如畫的江南置一所小院,也不必那般奢華,每日談詩論畫,觀雲起雲落,賞湖光春色,不理世俗煩擾,平平淡淡地過此一生。”
對面兩個姑娘聽了就想翻白眼。
倒是挺會想的,還知道去江南,你們也不想想江南一座院子多少錢!每日談詩論畫……就這樣也能叫平平淡淡?
若是真平淡,你們兩個就該荊釵布裙粗茶淡飯,隨便找個山溝溝自己開荒挖地,養雞養鴨種田種菜,那才叫真的平淡呢!
展鴒被她的天真逗樂了,“那你們吃什麼,穿什麼呀?日常消耗的銀子從哪兒來呀?”
聽她的意思,兩個人都不是幹活的,說不得也得丫頭婆子的買起來,便是有金山銀山也架不住這麼耗費呀。
芸娘就道:“我帶了些細軟出來。”
她還沒說完就被褚錦不耐煩的打斷了,“還不是從你口中那嫌貧愛富的爹那裡拿來的!”
她與父親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來,感情遠比尋常父女來得更為深厚,早在聽芸娘莫名其妙的說自家父親不是的時候就對這個姑娘的印象跌到低谷,這會兒又聽她說這些傻話,自然忍不住了。
芸娘被她說得愣住了,顯然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褚錦又冷嘲熱諷道:“你只說自己父親的不是,卻不想想他錦衣玉食的給你養了這麼大,是多麼不容易!如今說著人家的壞話,又要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