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知道可能烈,誰能想到竟這般烈!
一口下去,他只覺得喉嚨裡頭著了一把火,那火順著下去就到了腸胃,腦袋一下子就懵了,然後天旋地轉。
雖然此刻難受的很,可吃醉了的那一瞬間,他只覺得飄飄欲仙,什麼錢財富貴功名利祿的都好似不重要了……
藍管家又去避光的地方坐了坐,精神頭倒是好些了,“姑娘大才,竟做得那樣美酒。此酒一出,白刀子也難以望其項背,天下好酒之人都要聞風而來了。”
“吃不吃的倒沒什麼要緊,”展鴒道,“原本我們最關注的也不是這個。”
“哦?”藍管家倒是奇了,捏著腦袋問道,“難不成還有什麼旁的用處?”
天寒地凍的地方倒是嘗要吃些取暖禦寒,至於旁的?
展鴒笑道:“還不成個樣子,回頭弄好了,您老自然就曉得了。”
並非她有意賣關子,只是如今醫用酒精的事兒只是八字一撇,為防節外生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兩人正說著話,前頭鐵柱就找了過來,“掌櫃的,福園州的張捕頭來找您呢!”
張捕頭,張遠?
藍管家聞言朝展鴒拱拱手, “姑娘有事且先去忙, 老奴自己歇歇就好了。”
大約是公務纏身, 最近張遠輕易不往這邊來,饒是城內分店開張也只是託人送禮,展鴒也怕他此刻過來是有什麼要事, 略一思索就過去了。
她三步並兩步的轉到前頭去, 老遠就看見張遠站在大柳樹下頭, 繁茂的柔嫩枝葉隨風搖擺,幾乎將他大半個人都擋在裡頭。他一手牽著馬, 一手背在後面,彷彿有什麼心事。
“張捕頭可是有什麼緊急案情?怎的連馬都不拴?”展鴒上前問道,“且先到棚子下頭坐坐吧, 我叫人上茶。”
“不必!”張遠搶道。他的喉頭滾了滾, 神色罕見的有點緊張,“就在外頭吧, 我問一句話就走。”
這人的情緒似乎有點不大對。
展鴒也不勉強,點點頭,“好, 有話請講。”
她這樣乾脆,可張遠卻忽然猶豫起來, 此刻的他就好像一條被忽然丟上岸的魚, 只是嘴巴大張, 喉嚨裡竟發不出一個音節,一張臉憋的通紅。
展鴒靜靜的看著他, 也不說話。
太陽漸漸西沉,天色也逐漸暗淡下來,被渲染成橙黃色的陽光不再刺眼,好似給萬事萬物都籠上一層朦朧的光暈。
晚風吹來,枝葉搖擺嘩嘩作響,空氣中的花香也宛如有了生命蜿蜒流淌。
景色該是美麗的,可卻無人欣賞。張遠心跳如擂鼓,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忽然就有點後悔過來了。
或許,或許他今日過來本就是錯的,若是不問,他們依舊是朋友……
他正踟躇,卻聽前頭的姑娘石破天驚的丟出來一句:“你喜歡我,是不是?”
轟隆,張遠腦子裡好像有一個悶雷炸開,將他整個人都震得懵了。
他本能的抬頭望去,就見那姑娘一身菸灰藍的衣裙與身後的樹木似乎融為一體,隨風搖擺,說不出的瀟灑飄逸。
世人大多情感內斂,於情愛一事更是羞於開口,可展鴒卻一點兒也不扭捏羞澀,只是表情平靜的繼續說道:“你應該知道我與席桐成親在即吧?”
這一句話就好似一瓢凍透了的冰水,直接將張遠不停翻滾沸騰的內心澆透了,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