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出薄薄的繭子來。
他明明可以過得更舒適,更愜意,可以在這座大宅子裡奔跑玩鬧,渴了有下人端茶送水,餓了有廚房隨時準備點心,什麼都不用擔心,就算完不成功課也不會有師父會拿戒尺來打他。
但前提是,豆豆真的是自己的孩子……
「豆豆,你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的爹什麼樣子嗎?」
豆豆想了想,道:「不知道,我娘走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他們都說我是我們家爺的孩子,因為我和他長得很像,但是我們家爺說不是,他根本沒有孩子……」豆豆突然停了下來,抬起頭,大大的眼睛布登布登地望著嚴玉闕,「其實大人和我們家爺也長得很像……」
豆豆是個聰明的孩子,這麼小年紀就跟著琉琦學做帳學做生意,有些事情,也許他一早就明白了。
其實嚴玉闕自己也很清楚,什麼身世還沒查清,什麼身份還沒驗明,其實統統都是用來說服自己的藉口,但是自己不能承認……
一承認便就有了讓連玉樓抓在手裡的把柄……
一承認便就……
「那麼連玉樓呢?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來京城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你……家破人亡,一無所有!」
感覺牽著豆豆的那隻手,手心都冒出了汗來,而面對豆豆的滿心期待,嚴玉闕嘴唇動了動,卻只是喃喃著這樣回他,「是啊,當然像了……因為我和他是兄弟,親兄弟……」
「兄弟」這個詞對於嚴玉闕來說是一個忌諱,他一直都叫連玉樓野種,根本不認可他的存在,但他今晚願意用這個詞,說明他其實是承認連玉樓和自己的血親關係的,只不過承認是一回事,接受又是一回事。
吩咐嚴安讓廚房準備一點宵夜,然後豆豆陪著他,說說笑笑的時候比平時多吃了不少。 沐浴的時候制止不了豆豆玩水,結果弄得自己也從頭溼到腳,最後索性脫了衣服和他一起泡澡。
過了四更才好不容易把這個好奇心重、話又多的小鬼哄上床榻,又哄著他睡了之後,嚴玉闕覺得整個人的精力彷佛被抽走了一半。
累雖累,但心裡卻被不知名的東西填得滿滿的,很充實,也很滿足。
端著燭臺細細打量抱著被褥睡得正香的豆豆,微微嘟著嘴,口水從嘴角流了下來……那精緻漂亮的五官便就讓他想起小時候的連玉樓。
那個時候自己對他還沒有這麼大的惡意,知道自己有個弟弟之後一度還很高興,因為以後會有人陪著自己玩,和自己一起上學堂,就算闖禍捱罵了也有個人能和自己一起,嚴家宅子太大,下人雖然多,但到底身分有別,有個弟弟的話,就不會孤單了。
所以他常常在二孃那「咔咔」的織機聲裡,趴在小床邊,望著那張酣甜的睡臉,巴巴地等著,希望他能快快長大,最好第二天一睜眼,就有一個小小的人兒整天跟在自己身後,甜甜地叫著自己「哥」……
躍動的燭光晃得人眼花,嚴玉闕收回神思,又看了眼床榻上的豆豆,這才吹熄了蠟燭, 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嚴安正候在門邊止不住地打哈欠,看到嚴玉闕出來,連忙打起精神,「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