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留下無數的空白。
終於,火車穿越了華北平原。
嚴奐和謝修南收拾好東西,準備下車。謝修南早上睡得迷迷糊糊,後腦勺有一小撮頭髮微微翹了起來,怎麼都壓不下去。他只好苦著臉,讓嚴奐用礦泉水幫他按了按。
嚴奐:“……你又不用去相親的,這麼在意做什麼。”
謝修南激動地說:“不一樣啊,我們馬上要去的地方是首都!”
嚴奐推著行李箱,無奈地說:“好了好了,下車。”
北京太大了。
花花世界,讓人亂了眼睛。
跟它比起來,嚴奐和謝修南就像是兩個灰頭土臉的農民工,一下車,就陷入了一個別人精心編織的夢境裡。
嚴奐說不出好,也說不出不好。
在北京,他們在衚衕裡訂了一個還算便宜的青旅。上下鋪,八人間,即使這樣,嚴奐和謝修南也快要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嚴奐很不喜歡這裡,他覺得北京像是一個巢穴,一個巨大的工廠,一個讓人停不下來的地方。青旅在衚衕深處,嚴奐和謝修南一路走過去,遇上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人。他們的房間裡,有一個正在找工作的畢業生,夏天畢業後他一直在疲於面試,卻始終沒能找到合適的工作。嚴奐對面的那張床單看起來已經黑得變了一個顏色,上面的各式汙漬讓嚴奐忍不住皺了皺眉。這張床鋪是一個男人在長租著,已經在這兒住了快半年。還有一個據說一直在生病的姑娘,來北京看病,看到沒錢了,只好住在這裡。每天早上,她都要煮藥喝,她一煮藥,整個房間都染上了那股濃烈的藥味。
謝修南一開始不願意住進去,他也不希望嚴奐住進去。
嚴奐說:“真沒錢了,不住這兒就要睡大街。”
謝修南才說:“明天去掙錢。”
嚴奐笑了笑,身手矯捷地上了床鋪,他睡在上面,說:“幹不來活,你偷電動車養我吧。”
謝修南:“……”
謝修南嘆了口氣,坐在下面,說:“那我們明天先去天安門廣場看升旗儀式,我還沒看過。”
嚴奐嘲笑他:“你可真有閒情逸致。”
他們在北京過得並不順利,起因大概是因為兩個人實在是和這裡格格不入。
那張發黑床鋪的主人晚上回來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很疲憊,臉色蠟黃,嘴唇發白。他一走進來,就頗為不屑地看了看嚴奐和謝修南,那時候他們正坐在一起研究晚上吃什麼。
謝修南對這種敵意其實挺莫名其妙的,但是嚴奐卻已經習慣了。
吃過飯,兩人在房裡看了一會兒雜誌,就聽見對床的那男人在和別人打電話,聲音很大。謝修南去樓下還完雜誌,回來的時候正好聽見那男人說:“……我一看就知道,不用問了,就倆同性戀,哎,噁心……”
謝修南皺了皺眉,沒有理會。
嚴奐坐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挑眉看了看那個男人。
謝修南走過來,小聲說:“揍他?”
嚴奐說:“你拉倒吧。”
嚴奐這麼說,可是排隊洗澡的時候還是沒有忍住。
青旅沒有獨衛,是公用的洗手間,洗澡的時候需要排隊。那個一直找不到工作的畢業生鬱鬱寡歡地回來了,中年男人又在一邊兒跟他小聲說著嚴奐和謝修南。
“……我跟你說,你最好離他們兩個遠點,誰知道會不會有病啊……”
那個畢業生一臉迷茫,看了看嚴奐和謝修南,猶豫地說:“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