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修南看了會兒風景,就覺得無聊,掏出個小本子來在紙上塗塗畫畫。
他的手指指節分明,握住簽字筆的時候很用力。
嚴奐往嘴巴里塞了顆糖,問道:“畫什麼呢?”
謝修南就朝他神秘地笑了笑,說:“不告訴你。”
“切。”嚴奐把糖紙捏成了一個小球,然後砸到謝修南的手上。
謝修南抓到了,又把糖紙給扔回來。如此反覆,沒人提幼稚兩個字。
後來嚴奐有點困,坐在那兒閉目養神,等到了下一站的時候,謝修南不畫了,坐到了他的身邊。
“嚴奐。”謝修南說,“也給我吃顆糖吧。”
“我口袋裡。”嚴奐沒有睜開眼睛,說,“你自己拿。”
“嗯。”謝修南說。
他靠了過來,微微低著頭,嚴奐能感覺到謝修南的手伸進自己衣服的口袋。
這是一種很小的親密,嚴奐還只在童年時期短暫地感受過一點。那時候他在上小學,有過一個最好的朋友。那朋友是個傻乎乎的小胖子,身上有一股嚴奐難以忘記的奶味。
嚴奐記得他在睡午覺,小胖子也是這樣,悄悄地在自己口袋裡放過一顆牛奶糖。
謝修南沒有再喊過他哥,他對嚴奐的稱呼不知不覺地停留在了最正式的本名上。嚴奐有點好奇,不知道謝修南的愛到底是何種方式。
他想著想著,眼皮開始不斷變沉。
等到嚴奐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靠在了謝修南的肩膀上。
火車進了隧道,嚴奐透過玻璃看見謝修南又在低頭畫他的畫。
嚴奐迅速地閉上眼睛,沒有說話。
在那之後的一段日子裡,嚴奐和謝修南幾乎都是在火車上度過的。他們選擇去一些小城,消費不高,只用很少的錢就能活下來。但是嚴奐總是厭倦的很快,所以他們只待一兩天就走。
嚴奐在火車上寫他的日記,謝修南則買了一本《國家地理》雜誌。
“看。”謝修南已經把這本雜誌看過許多遍了,但是卻還是看的津津有味,“雲南。”
“昆明,大理,麗江,西雙版納……”謝修南嘴裡念著地名,時不時地給嚴奐看插圖。
“好看。”嚴奐回答的相當敷衍。
謝修南說:“你有沒有去過那裡?”
嚴奐回過頭來,想了想,說:“去過幾次吧,不過沒待很久。”
謝修南有點兒嚮往地說:“好玩嗎?我還沒去過呢。”
嚴奐看著他,忽然覺得謝修南真的很像是那種天真的孩子,拿著獎學金,嚷嚷著要來一次間隔年。
嚴奐笑道:“謝修南,你不會真的是劍橋的吧?”
“啊?”謝修南早就忘了自己還有這個設定,“沒有沒有,我可能下輩子也去不了劍橋……”
“嗯。”嚴奐又看向了窗外。
他們遇見過不少奇怪的人。有一次,幾個結伴旅行的大學生向他們搭訕,詢問嚴奐和謝修南是哪個學校的。
嚴奐只是微笑著讓他們猜,他們猜了整整半個小時,也沒頭緒。
到了最後,嚴奐還是不說,謝修南都嫌他們煩了,就胡說八道,說自己是五道口職業技術學院的。
“哇,學霸啊。”這群人終於得到答案了,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嚴奐說:“真是無聊。”
謝修南說:“終於有比我們更閒的人了……所以你肚子餓了嗎?我看見人家點外賣都能送上火車,我們要不要試試看?”
嚴奐說:“算了吧,吃點麵包。”
他們在超市買了一瓶花生醬和一瓶藍莓醬,謝修南喜歡把兩種醬均勻地塗在一片面包上。他說,這個叫二分吃法。
嚴奐:“……你是有夠無聊的。”
謝修南一聽這話,就笑:“不無聊啊,跟你在一起怎麼會無聊。”
偶爾嚴奐會聽歌,聽一個小時,謝修南就準時準點地讓他休息一會兒。
晚上的時候,嚴奐喜歡裹著他的毯子睡覺,他的毛毯上面有一隻超大的海綿寶寶。
“我會唱這首歌。”謝修南看著海綿寶寶,突然說。
嚴奐背對著他,說:“求求你別唱了。”
謝修南偏要唱,嚴奐抓狂地捂住耳朵,頭也不回地伸出手想打他,謝修南睡在他的對面,也伸出手來,兩個人溫熱的指尖碰在一塊兒,又在對方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挪開。
接著,夜色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