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談下來幾乎是賓主盡歡,末了,王蔚身上的吃貨之魂再一次甦醒,他搓手手提醒莫文遠道:“小郎君可記得大半年前在食肆埋下了牡丹酒?”
“現在,可以挖出了吧?”
……
在莫文遠趕到洛陽把牡丹酒挖出來之前,李三娘先風塵撲撲趕回了長安,再趕不回來就要到除夕了,此時不歸家,更待何時?
李三娘的速度慣常很快,發信後立即動身,莫文遠莫小狗接到信件趕忙穿上皮毛大衣,到城門口迎接。
李三娘食肆本來就是集小攤與酒樓為一體的綜合餐廳,家裡人不用說,想什麼時候吃飯就什麼時候吃飯,就沒有哪天餓到過,饕餮來家後也是如此,每日用餐頻率極度升高,在幸福感提升的同時,羊型也跟吹氣球似的鼓脹起來,年底能面前載莫文遠到處跑了。
他儼然從小黑羊升級成了中黑羊。
中黑羊對李三娘的印象很好,聽見莫文遠要去接人,咩咩咩咩咩,讓他快點上背往門口走,莫文遠初次被他馱還有點心慌,時至今日,已習慣了,同趙二孃等人打招呼後就走,胸口還捂著新鮮出鍋的烙餅以及裝滿溫熱杏仁飲的皮囊,就等見到李三娘便送上。
貞觀年間,溫度較其他時期更高些,後世有史學家認定唐朝初期溫暖溼潤,很少下雪,然而本地人卻一點感覺都沒有,溫度稍微高了點,衣服卻不夠溫暖,便是披著皮毛大衣矗立在寒風中都能凍死人。
莫文遠在城門出縮頭縮腦等了會兒,待莫小狗騎著黑驢呼哧呼哧跟上時,便眼尖地看見了李三娘的影子,秀美的女子埋在深色的皮毛領口中,皮大衣外又套了一層綢布外衣,她臉上尚無疲憊之色,反倒是神采奕奕。
“阿孃——”他的喊聲劃破空氣,傳入李三娘的耳中。
李三娘拼命跟二人揮手,在檢查完路引之後她就如同一團小旋風,飛奔至莫文遠身邊,將他狠狠地摟在懷裡。
身旁的中黑羊發出了不滿的“咩咩咩”聲,顯然他被李三娘衝撞到了。
李三娘道:“對不住。”隨後伸手在新生的小尖尖羊角上擼了一把。
莫文遠暫時將對阿孃的想念放到一旁,驚訝道:“阿孃你能聽懂他的話?”
中黑羊的咩咩咩在除了莫文遠以外的人耳中都是獸類之聲,便是莫小狗與趙二孃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剛才李三娘與他說話究竟是下意識行為還是聽懂了他的抱怨?
李三娘道:“當然可以。”從家信中她早就瞭解到了中黑羊的存在,更別說當時負責任的菩薩還順便託夢給了她。
中山羊:“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
我能決定誰能聽得懂我的話,誰不能!
在說這話時中山羊很是得意,他晃動自己的腦袋,小尖角巍然不動,耷拉在腦袋旁的長耳朵卻一甩一甩。
“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咩!”
我很歡喜三娘。
母子兩人同時露出與有榮焉之色,李三娘猶豫後道:“我也很歡喜你?”
中黑羊有一丟丟害羞,他鼻子噴氣也不知施展了何等神通,晃眼的功夫,嘴巴中叼了束花,花瓣上尤帶晨曦的露水,花顏色鮮豔,很襯李三娘的容顏。
莫文遠:=口=!
看不出來啊中黑羊,這麼會撩妹的嗎?
……
回到家中,莫文遠、莫小狗所幹的第一件事就是脫下保暖卻厚重的羊皮襖,穿上麻布做面的填充服。這衣服他們是沒有在書信中同李三娘提到過的,她看見兩人打扮好笑道:“咱家可沒窮到如此地步?”
到冬天,看打扮便很能分辨每家的家底,貞觀初年棉花尚未傳入,居民過冬禦寒的衣物種類也很不豐富。最常見的是羊皮襖,唐人喜食羊,每年羊的宰殺量都很大,一頭羊的皮剝下來可以做幾件羊皮襖,普通貧苦人家也能弄到件羊皮襖禦寒。
再往上還有什麼狐皮、貂皮之流,常出現於身份貴重之人身上,這些衣服並不算是很暖和,但造價高昂,無論是郎君女郎穿出去都很有面子。
即便羊皮襖的價格並不昂貴,也還是有人買不起的,而這些貧民冬季禦寒的服飾便與莫文遠現在身上穿的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們往往先用粗布縫製兩層,做夾層冬衣,隨後往裡面填充各種下腳料,有亂麻、不要的舊衣服、蠶繭的雜質浮絲等等,保暖效能一般,卻也聊勝於無。
李三娘笑罵莫文遠就是以為他穿的是這種衣服,她甚至還糾結了一下,心說難道是長安的食肆執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