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懂釀酒是沒錯,但如何挖酒窖就觸及他的知識盲區了,還好腦海中有廚神系統,酒窖的挖掘方式與冬季儲存食物的埋藏法一樣,都屬於必要輔助,他在自己鑽研後還原了唐代適用的酒窖構造圖,又跟梓人解釋清楚——
現在洛陽與長安中都有酒窖,不過長安城中等待成熟的是黃酒,而不是更有特色的牡丹酒了。
前者是莫文遠直接還原現代酒水沒有經過改良的完成品,而後者是他受到啟發後自主研製的酒,就本人情感而言,自傾向後者。
莫文遠一人下酒窖,不多時帶了兩罐子出來,他還沒有開罐卻面帶喜色。
酒不是隻有開啟喝一種方式判斷品質,手指輕彈陶罐,聽其中液體狀迴盪撞擊壁面也可判斷出質量優劣,以此種方法聽酒,他認為結果不錯。
王蔚、中黑羊、趙深善、周淼、白邵君、錢棉,他在洛陽店中獨當一面的徒弟們也紛紛圍上來,就等著喝釀造幾乎滿一年的牡丹酒。
這年頭的酒少有放置時間越長酒味越好的說法,一年相較市面常見的各色米酒,時間已經很長了。
莫文遠看他們道:“杯碗可準備好了?”普通人家喝酒講究不同,用杯子裝用碗裝都很正常。
不接地氣的世家郎君王蔚喜滋滋道:“別說是杯,羽觴都準備好了。”
羽觴是東周時期便存在的酒器,到唐代已經很少見,便是見到了也是附加價值大於使用價值,用它喝酒聽在莫文遠耳中,就跟用鑽石金盃喝酒差不多。
十分昂貴。
他面色不變,看向王蔚的眼神彷彿在說你開心就好,見周圍一圈人都準備好器皿,伸手揭開了密封的蓋子。
悠長的酒香竄入鼻腔,氣味並不霸道,反倒是有種四平八穩的協調感,靠的最近的人已然微醺,只想伸個懶腰,出門曬曬太陽。
酒的香味豐富,層次分明,在褪去了單純的幽香後,中黑羊從中品味到了苦澀之氣,很難形容此味如何,若要找個形容詞,就像是醇香的茶餅,聞著香澀兼備,很吸引人。
“這是、牡丹花香?”
撥開層層疊疊的外殼,花香終於從嚴密的包裹圈中探頭,中黑羊聯想到了花瓣層次豐富的牡丹花王,撥開層層疊疊的有大有小的花瓣,才能見到內芯。
牡丹酒不也是如此?
莫文遠雙水捧起陶罐,將酒液不多不少均勻倒在各器皿中,他仔細打量眾人,看他們有何反應。
中黑羊不願在人前現出人身,伸出舌頭舔酒液。
琥珀色的液體清亮,便是最頂尖的紅茶泡出來的水,也不一定比它更招人喜愛,光是顏色就能俘虜一大批經驗豐富的酒友。
味道透過舌尖神經傳遞至中黑羊的大腦,酒水的幾個層次以排山倒海般的氣勢向他湧來,酸、甜、苦、辣、鮮、澀,六種味道以無比精妙的順序前後排列。
澀味屬於牡丹,裹挾著久久不能消散的香氣在他的舌尖縈繞,甜味或許出於穀物,他看見了金色的隨風翻起波瀾的麥浪,酸並不是很重,同甜摻合在一起,像是甜美可口微微帶酸的葡萄……
王蔚是悶頭喝酒不說話的人,再加上他喝酒容易上臉,待細細品味完後,他的臉已經紅的像是夕陽西下前的落日。
他詩興大發,憋了首打油詩出來:“唯願黃海化成酒,城外田橫作珍饈,折斷天柱為象箸,一朵浪花喝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