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他們的花比我們要好。”
“呸呸呸,那你就留在洛陽吧, 竟覺得長安不好!依我看,世上沒哪個地方,比京中更繁華。”
“我可不是這意思,長安自然是最好的。”
奔波數日, 旅人們的精神頭卻很好, 尤其是進洛陽城後,車內人左顧右盼,更有甚者下車步行, 傍花隨柳,好不愜意。待走到思順坊某別院門口,坐在高頭大馬上的趕車人一躍而下, 昂首挺胸,聲如洪鐘:“師父、三娘, 我等來了!”
李三娘放下手中事務,跟枚霹靂彈似的躥出門去:“可終於來了!”
……
經營酒肆是門學問,店面裝修、招聘員工、算賬收錢、制定菜色、訓練廚子, 單挑出來,沒有一件輕鬆活計。李三娘是無敵女強人,整日忙得像不停旋轉的陀螺,扛起眾多雜務。術業有專攻,並不善於管理的莫小遠,則自動挑起制定菜譜與訓練廚子的重任。
他在現代時,堪稱難得的青年才俊,在廚道上的天賦不輸從小耳濡目染的御廚後人,更兼之勤奮好學,能夠博採眾長,不僅學習本邦滬菜,還能同其他菜系的廚師互相學習,互相促進,舉一反三,勇於創新。但他性情溫和,身上少有天才的傲氣,再加上廚師界很講老少尊卑,他自認才出師沒多久,沒有能力帶徒弟,以至於到穿越時,還沒收過徒弟。
誰知到了唐代,為了自家的酒樓生意,小小年紀就開始廣收徒,若不是他以自己年紀太小為託辭,不願意受正式拜師禮,那些年紀是他幾倍的徒弟,定時見他便恭敬磕幾個響頭。
匠人拜師少有束脩一說,正因如此,平日裡對師父的供奉更為妥帖。
莫文遠還記得去歲過生辰時,一堆彪形大漢跪在地上給他磕頭,都快把他魂嚇掉了,怎麼攔都攔不住。
他原本正在堂前做果凍,聽見趙深善氣勢如虹的喊聲,立馬一溜小跑來到前院,李三娘比他速度更快點,都已經在招呼車馬往院子裡挪動了。
見到莫文遠,大弟子趙深善立刻雙手抱拳,腰彎折近乎九十度道:“師父!”他響亮的招呼聲帶得身後師弟一同見禮,“師父”的喊聲都要躥天上去了。
莫文遠被他們供奉不知多少時間,稍稍習慣了,他連連擺手道:“不必多禮,快隨我進來。”
院子早就收拾好了,一群人風塵僕僕從長安趕到洛陽,其餘不必多說,歇腳才是頭等大事,他們進入屋內,盤腿坐在坐墊上,請來幫忙的婦人趕忙送上饅頭蒸餅茶水。狼吞虎嚥後,本就很有精神的徒弟們更有精神了,他們打飽嗝,幫忙將碗筷桌子收拾了,隨後端坐在墊子上,炯炯有神看向莫文遠。
他一共收了八個徒弟,有擅烤肉,有擅雕工,有擅麵點的。唐代少見“炒”的技術,在莫文遠打了幾口鐵鍋之前,鼎無法應對大部分的炒菜,像趙深善最擅長的炒菜,還是莫文遠教他的。
此行共來了四個徒弟,一半都扒拉過來了,而且他的徒弟都頂個能幹,莫文遠暗自點頭,獨立籌備二百人宴席,問題不大。
“此次叫你們來,本是為了準備洛陽新店開店一事,然眼下卻有了更緊急的事務。我受邀籌備洛陽牡丹花會的遊宴,還需爾等幫我共同掌勺。”
“洛陽牡丹花會的遊宴?”
“真不愧是師父,我等雖初至洛陽,卻也聽過花會的美名,若能籌備得當,師父之名定遠揚四海。”
“不可妄言,即便沒有花會,師父之名已經傳遍了,且不說豆腐,一路上議論師父降妖除魔的人也不少,爾可忘了?”
聽見“降妖除魔”四字,莫文遠腦殼都疼了,他沉默一小會兒,決定放過這個話題,沉默地站起來,沉默地回到後廚,沉默地端一盤子膠凍出來,羊乳凍、橘子凍、牡丹凍……只要是他做的種類都拿出來了。
“請吧。”他道。
四人都是廚子,他們在享受美食的同時還要品鑑膠凍的滋味,故而每種口味都挖了一口,邊吃邊點頭。
“羊乳凍口感最凝實。”
“牡丹凍顏色很好,滋味平淡。”
“這可是牡丹宴中的菜色?”
“可是用與豆腐相同的方式凝結?”
莫文遠介紹了魚膠凝結果凍的方法,又說他在洛陽城中大賣,等到他們回長安後要將其添上菜譜,爭取風靡長安的貴圈。“我能得以置辦宴會,牡丹凍很起番作用,此物在洛陽的世家大族中風靡,凡去過花卉展的,就吃過膠凍。”說到這,他還有點小驕傲。
趙深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