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羊跟在莫文遠身邊,儼然一司令官,咩咩幾聲,豬便魚貫而出,僱傭來打理豬圈的長工嘖嘖稱歎,言他“很有一番神獸風度”。
莫文遠在旁邊聽了乾笑,心道聽起來怪難過的。
羊卻沒有感覺,對其土味吹捧,盡數收下了。
午餐肉製作方法簡單,不很需技術含量,故而莫文遠便帶著後廚的學徒還有打雜之人一同做了,眾多商賈如同嗷嗷待哺的小雞,排隊在食肆門口等著。
加工完畢的罐頭被一箱一箱裝上貨船,隨著四通八達的交錯河道,被運往大唐的各個角落。
……
李三娘把玩瓦罐,面帶若有若無的笑意:“想不到此物還真給大郎做出來了。”
趙二孃躺在床上,懷中有一襁褓,嬰孩正在安睡。上月趙二孃產子,母子平安,又因家中富裕,她在孕期得到了很好的照顧,故而雖還沒出月子,她氣色卻很不錯。
“大郎向來聰慧,只要與吃食相關,做何物都難不倒他。”趙二孃笑盈盈的。
“據他信中所言,罐頭存放時日,二月為少,待真做出成品,怕是能放半年前後。”李三娘已陷入思考,“可儲存半年多的吃食,在產地上需動些腦筋。”
南北氣候差異大,食材的產量價格也很不相同,就比如說涼州等地十分荒蕪,西域之人以畜牧衛生,那地的羊價格就十分便宜,而南海一帶的水產價格比之長安,連一半都不到。
“北地的羊,南海的魚……”
趙二孃道:“還有中原地帶以及南方的蔬果瓜茄。”她補充道,“於我等而言,那些瓜茄乃是日常之吃食,然我與小狗初次至北地,才見那裡羊肉價賤,蔬果卻十分昂貴,蔬菜且不說,若是把南方之國帶到那賣,定能賣出許多。”
“我等在中原一帶人脈廣博,北地以及南海一帶卻無甚根基,不過有幾間醬油鋪子,想要在那地置辦產業,收貨做罐,還需費一番心思。”李三娘一錘定音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再過些時日,待大郎回京,我等定要好好論此事。”
……
江南的秋天很短,沒穿幾日單衣,居民就感涼意深重,換上了薄皮襖子。
然今歲,出薄皮襖子之外,還多出了另一項選擇,那就是棉衣!
自貞觀十九年帶棉花歸京後,聖人便大力推廣種植棉花,他推廣的方式同明代的皇帝類似,與其說是推廣,不如說是強制種植。
而成果也是十分喜人的,即便是在江南,莫文遠都可以看見大片大片白絨絨的棉花。天竺棉花在本地適應良好,並沒有出現少結果之類的問題,摘下來的棉花成果更是十分喜人。
他路過店內大堂,便可聽見三三兩兩圍聚一桌的食客討論白疊子之用處。
“那物的價格確實不高,便是最薄的羊皮也比它巨些。”唐代因主吃食羊肉,羊皮很多,價格也相對便宜。
“我聞那貧苦鄉間之人,也可花錢買二兩白疊子填進布衣內,不管怎說,總比填碎衣角料好。”
莫文遠聽著笑咪咪的,他一點都不顧形象,尋常二十幾歲的郎君最多身穿皮襖,江南文人更是隻將襖貼身穿了,外還要裹寬袍廣袖,走起路來大袖帶風,很是瀟灑。
而他則不一樣,簡直將凍死鬼三字刻在了額頭上,他買了八兩棉花,送給繡娘拾掇出一件蓬鬆而寬大的棉衣,套在身上,雙手還母雞似的揣在左右倆袖口中,即便是夥計看了都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