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或者我們倆都發了瘋?”萊克斯被卡爾的話逗得直笑,“‘感謝上帝’?你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所謂的‘上帝’?”
然後沒等卡爾回答,他就自顧自地接了下去:
“……也許你心中確實有一個上帝,蜜糖。”
“你就是你的上帝。”
他的話幽遠深長,彷彿帶著某種連他自己都不太能琢磨透徹的含義。
玻璃牆中,那頭威武的雄獅心不在焉地打了個呵欠,鋒利的獠牙在那咬合力驚人的下顎中一閃而過,隨即它伸出舌頭,舔舐著嘴唇,從它原本伏趴的地方站起身來。
卡爾輕輕轉了一個站姿,從側面對著萊克斯變成了正面對著萊克斯。
他的棒球帽還好端端地搭在腦袋上,那個用來掩飾他真實身份的眼鏡也好端端地擋著他蔚藍色的瞳孔。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說不清到底到底出現了什麼變化——也許是他總是不那麼對稱的肩膀忽然變得平整了,也許是他總有些傾斜的站姿忽然變得筆挺了,也許是他渾身上下每一寸都很放鬆的肌肉忽然開始蓄力。
也許他身上其實沒有發生任何一種變化。
他只是忽然從人畜無害的卡爾.艾爾,變成了能手撕星球的超人。
但卡爾.艾爾和超人本身就是同一個人,既然是同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會有區別?
“我就是我自己的上帝,”超人說,“並且也只想成為我自己的上帝。你也是你自己的上帝,萊克斯,但你更想做所有人的上帝——你是我所見的最冷酷無情的人,甚至比那些窮兇極惡的暴.徒更甚。”
萊克斯嘲諷地笑起來。
可他嘲諷的笑容裡又含著那麼濃烈的曖昧。
他全部的愛。他全部的恨。那所有應有或者不應有的濃烈感情,那無數次令他感到戰慄和劇痛的存在。
超人。
他費盡心血又花了無數時間來將那從天而降的外星人烙在心底,為消滅這個愚蠢的名字他曾在心中發出無數道誓言。
然而從那從未癒合過的傷口中,竟然流淌出如此甜蜜的鮮血。
“……你就像現代社會的希特勒,”超人還在繼續說話,他紅潤的嘴唇那麼漂亮,萊克斯卻怎麼也想象不出來它落在自己耳邊的模樣,“但就算是希特勒心裡也有德國,而你呢,萊克斯,你心裡有什麼?”
“誰知道?”萊克斯一語雙關地回敬,“你?”
作者有話要說:
“你就像是一個希特勒,但就算希特勒心裡也有德國”,出自我最愛的動畫之一,《瑞克與莫蒂》。
前文有不少相關彩蛋,這句話也是,特別標出來是因為我特別喜歡這句話,這部動畫也沒有出名到人盡皆知的地步,所以為了避免造成大家覺得這是原創的誤解……
我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亞歷山大從來都不承認自己擁有“感情”這個東西,他完全地否認自己擁有它。
卡爾知道萊克斯總是有辦法把特別殘忍的話說的特別動聽。
但他沒有想到萊克斯能把話說得那麼——那麼動聽。
就算你知道他心裡想的和他口裡說的,其實根本不是一回事,他說的這句話也不僅僅只有一種含義,但誰在這種時候顧得了那麼多呢?
起碼卡爾顧不了那麼多。
所以嚴肅的狀態沒有保持幾分鐘,他就露出了微笑。
他們肩並著肩,逛完了整個動物園,這所有急匆匆的回家的人群中,他們的閒適和悠哉顯得特別顯眼,也特別醒目,吸引了不少好奇的工作人員的關注。
好在這些工作人員沒有一個認出來他們到底是誰,都以為他們兩個人只是前來遊玩的遊客。
在大都會的餘暉將建築物都染成菸灰色的時候,卡爾獨自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聚會還沒有結束,但顯然所有人都已經意興闌珊,他們三三兩兩地匯聚在一起,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手裡的空酒杯,偶爾朝著周圍投去漫不經心中又略帶著好奇的目光,每一個人的面龐上都透出淡淡的醉意——
“看來你們都玩得不錯。”卡爾輕鬆地說,彎下腰將迪克摟到懷裡,“別告訴我你也喝酒了,迪克。”
“我只嚐了一點點。”
迪克抬起一隻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劃出一個不足指甲蓋兒那麼高的高度,告訴卡爾他口中的“一點點”究竟有多少。
如果他比劃出來的高度是真的,那他倒確實只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