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直愣愣的要往前衝,而是真的有了一身本事,什麼都看的懂,什麼都想的透,什麼都處理的來。
於是,他好像也漸漸的開始習慣走在趙胤身邊,成了被趙胤保護,願意聽從趙胤安排的一隻鬼。
好像……自己也真的變得有些乖了?
是不是這具女人的肉身,會讓他的靈魂變得柔順?
想到這裡,子鶴心裡有些彆扭。
還是快些換個肉身吧,他可真害怕,自己哪一天突然變得扭扭捏捏,走路都要扭屁股了……
正想著,耳邊突然傳來趙胤的話,打斷了他的綺思——
“你退後一步。”趙胤已經走到棺木前,開口道。
子鶴照做。
四周隱約有寒氣在靈棚周圍遊竄,腳下的也有汩汩黑氣時不時竄出,又快速鑽入地下。
趙胤最後打量了下四周,確認自己沒有再漏看什麼,這才雙手按在棺蓋上,猛力一推。
棺材上並沒有釘釘,隨著少年大力一推,‘咯啦啦’低沉暗啞的聲音,磨著二人的耳朵響起,棺蓋應聲前移——就這樣被推開了。
一股寒氣猛然從棺內冒出,趙胤一臂拽著子鶴,大步後退了兩步才停。
靈棚內的光線彷彿又暗了幾分,棺蓋被推開後,裡面卻全無動靜。
既沒有人突然坐起身,也沒有機關猛射。
可偏偏是這樣死一般的沉寂,更讓人心驚肉跳。
恐懼在兩人心底醞釀,即便身有技藝,仍感到幾分膽寒。
趙胤攥拳又松,鬆了再攥,幾個深呼吸後,漸漸恢復了些許平靜。
恐懼感被壓下幾許,他左手攥緊了殄官錘,慢慢的,朝著開了口的棺木,挪了一步。
而自從棺蓋被推開的那一刻起,子鶴便沒有動過。
他被趙胤拉著後退一步,動作機械。
在那一瞬間,兩人皆沒有注意到,棺木中冒出的寒氣,瞬間貼著棺身鑽入地裡。
接著,寒氣猛然蔓漲,直接順著子鶴的腳心,鑽進了他的肉身。
黑袍厲鬼的魂魄強勢無比,但凡四周出現無主的陰煞之氣,都會將之籠在自己魂魄周圍。
若遇到蘊含邪氣的陰煞氣,更是會自動吸收。
於是,當寒氣鑽入丁謝肉身的瞬間,子鶴的魂魄便動了起來——直接將那些寒氣吸食進魂魄之中,成為了養分。
可在這寒氣之中,卻不僅僅有陰煞邪氣,更有著曾屬於別人的一縷殘魂——
它曾隱藏在靈棚底下,現如今又纏繞在寒氣之中。
它不屬於任何風水陣局,所以趙胤並沒有發現它。
它也並沒有攻擊性,所以子鶴梭巡四周,也並未看到什麼能稱之為隱患的邪氣。
可這縷殘魂潛伏在這靈棚下,卻顯然並非偶然。
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子鶴雙眼呆滯,昏暗的環境讓他的表情不那麼顯眼。
在這一刻,他吸收了那縷殘魂,腦中眼前皆浮現出,屬於那段殘魂的記憶——
【張天師收徒,不論富貴人家,還是街邊乞兒,但凡看對眼兒,都可能帶回山上。
容家大房3個兒子,能有一個被天師選中,對於這個時代的家族來說,是很榮光的事。
容二在家排行不上不下,父親從不曾將他當大哥那般教養,所以平日並不嚴厲。
可容二並不開心,因為他也沒有得到如大哥那般多的、父親的關注。
因為行二,他也不若弟弟那般,得到母親最多的寵愛。
他不是家裡最能幹的,也不是家裡最柔弱的——他既羨慕大哥的強大,又嫉妒三弟的嬌軟受寵。
到6歲了,他還沒有大名。
直到被天師選中,他突然接收到了所有人的目光,全家終於都圍著他轉了一回。
這一回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回過家。
修行之路,讓他與曾經俗世的家族,一別就是永遠。
張天師已經許多年沒有收徒了,所以容二上山時,身邊並沒有與他年齡相仿的師兄。
師父全部的精力,幾乎都用在了自己修行,和他身上。
直到有一天,師父下山遊歷,帶回來一位小師弟,
從那一天開始,他失去了師父的關注。
小師弟事事比他強,樣樣壓過他。
有時,他站在角落裡,會忍不住想,如果,小師弟能突然消失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