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弦翻了個白眼。
假的。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曲一弦也沒收回的意思,她眯眼,打量著跟個炸球了似的袁野,“問你呢,你最後見彭隊是什麼時候?”
袁野哪還有心思回答她。
他搓著手,來回走動著,雙目炬亮,瞧著比當事人還要興奮:“小曲爺,那我尋哥……跟你的關係算不算進一步昇華了?”
昇華?
曲一弦有些納悶,她什麼時候和傅尋沉澱過?
不等她回答,袁野轉頭折回來,扶起椅子重新坐下,咧著嘴傻樂個不停:“我就覺得你和尋哥登對,一個西北一霸,一個古文物鑑定界的大佬……嘖嘖。”
他呷巴了下嘴,說:“算不算跨領域聯姻了?”
曲一弦:“……”挺後悔的。
早知道袁野是個不穩定的炸藥包,引線一抽就能爆炸,她嘴賤個什麼勁。
她身子貼著座椅靠背往下一滑,衝鋒衣的內襯衣領恰好擋住了她的耳朵。噪音稍減後,她閉上眼,暖融融的陽光下,她滿眼皆是被陽光熨帖出的橘粉色,盈盈發光。
背脊一放鬆,她乾脆把修長的雙腿也伸得筆直,隨即微微側身,尋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陷進椅子裡,一動不動地閉眼小憩。
耳邊,還是袁野一驚一乍的詢問聲——
“我怎麼還是覺得你這訊息的真實度存疑呢?”
“你能不能給我說說,你跟尋哥是什麼時候好上的?”
“我之前八卦你和尋哥什麼關係時,你還給我上眼藥,看看現在,打不打臉?”
“你怎麼這麼冷漠?難不成我現在操心的是別人。”
怎麼就不能來個人把他的嘴阻住呢!
曲一弦側了側身,繼續不搭理。
又絮叨了片刻後,自覺無趣的人重新安穩地坐下來,開始自問自答:“應該在我走之前就有苗頭了,肯定是我粗枝大葉錯過了什麼重要線索……否則進展能這麼快?”
他嘖嘖了兩聲,又感慨:“現在年輕人的生活節奏是真快。”
“我算是見識了,以後女人說的話堅決不能信……網上不就說了,女人的話得反著聽,果然是實踐出真知。”
話落,他長長一嘆:“可憐我貂妹,小小年紀就有後媽了。”
曲一弦倏地睜開眼,語氣不善:“你再給我說一遍?”
她冷不丁的開口跟詐屍了一樣,結結實實地嚇了袁野一跳,他捂住嘴,語氣堅定:“不說。”甭管要他重複哪一句,他都打死不說。
曲一弦冷哼一聲,“算你識相”四個字到了嘴邊,餘光瞥見沿著下坡路肩走來的傅尋時,快速地踢了袁野一腳:“見著傅尋什麼話都別說,把嘴閉緊了。”
袁野哦了聲,憋笑。
“我忍不住怎麼辦?”
曲一弦惡狠狠地威脅道:“那我就親自把你的嘴縫上。”
——
一小時後,越野車的故障排除,檢修完畢。
時間也不早了,曲一弦試駕後,結賬準備返程。
她還在櫃檯前等袁野找零,原先的收銀員從電腦端拉了張維修單,不由分說拉住尚峰開始詳細說明檢修情況。
曲一弦側耳聽了聽,猜袁野是有意支開尚峰,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但仍是耐著性子等了一會。
嚓嚓嚓的收銀憑證列印聲裡,袁野從筆筒裡抽出支黑色的水筆,在手記的貨款清單薄上留了個賓館名和房間號。
收筆的同時,收銀憑證列印完成,袁野撕下憑證單和零錢一塊遞給她:“收好。”
曲一弦有片刻的晃神,她抬眼,目光和袁野相視。
他什麼也沒再說,但眼裡的光明明暗暗,像無數個在荒漠沙山的夜晚裡,被風吹得晃動的探照燈,生生不滅。
曲一弦垂眼,接過錢,直接對摺塞進了褲袋裡。
臨走之前,她輕叩了叩桌面,隨即,再沒停留,轉身離開。
袁野目送著她上車離開後,才嘀咕了一聲:“知道了。”
輕叩桌面是他和曲一弦之間的暗語,一下代表“解決了”,兩下代表“安全了”,三下表示“問題很棘手”。
而剛才,她輕叩了兩下。
曲一弦是在告訴他。
——我現在很安全。
——知道了。
——
曲一弦離開後,沒直接回營地和裴於亮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