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弦握著方向盤,又往後視鏡裡瞥了眼:“你不是和彭隊一起負責外圍警戒,怎麼會不知道他傷到哪了?”
領隊似被問住了,說:“當時有槍響,還不止一聲。但我們沒接到行動指令,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麼辦,也不知道里頭是什麼情形,就讓彭隊去問問。後來,整個計劃就亂了,彭隊沒回來匯合,我守在外頭也不敢擅離職守。接著,整個軍事要塞就燈火通明,說是抓著人了……”
話說的太多,領隊有些渴,隨手從後兜的儲物格里拎了兩瓶水出來,一瓶遞給了傅尋,一瓶擰開自己灌了幾口,才繼續道:“我一聽抓著人了,就去湊熱鬧了。沒瞧見彭隊,倒是看到小袁帥和顧隊押了兩個人進警車裡。”
曲一弦往傅尋那瞥了眼,順手將那瓶水從他手心裡抽出來,扔回了後座:“給他開一下啊,手剛復位怎麼使勁?”
領隊被扔得一懵,這擰瓶蓋不是一手就能做嘛……
想歸想,他面上端出一副“我思慮不周我有罪”的慚愧表情,擰開瓶蓋後,賠著幾分笑地把水重新遞回去。
傅尋勾唇,道了聲謝:“是她大驚小怪了。”
領隊悄悄瞥了眼曲一弦,忙接話道:“哪裡,都是我大老粗慣了,照顧不周。”
他話音剛落,曲一弦槓了句:“我大驚小怪?”
她側目,目光從他的手臂落到浸了大片血漬的襯衣上,來回巡視了兩遍,許是沒找著能下手的地方,輕哼了一聲作罷。
領隊訕笑了聲,總覺得自己夾在中間像盞鋥亮的燈泡……
要不小曲爺老從後視鏡裡看他做什麼?
他忽然反應過來,挺直了背脊,面容一肅,接著往下說道:“剛說到看見小袁帥和顧隊押了兩個人進警車……”
曲一弦懶洋洋的嗯了聲。
車在國道一路疾馳,車頭劈開曠野的風聲,一路呼嘯。
領隊清了清嗓子,繼續往下說:“當時,小袁帥看見我,跟我要了車,讓我多叫幾個人帶上醫生跟他走。說是人沒抓著,開車跑了。你和傅先生已經追上去了,但兩人身上帶了傷,怕出事。我一聽,事態緊急,就自己做主去調兵遣將了。好在平時人緣也不錯,隊員都挺服從安排的……”
他嘿嘿笑了兩聲,許是覺得自己跟王婆賣瓜似的,還是在大領隊面前自誇自賣,有些害臊,趕緊翻過了這個話題:“我們救援隊的隊員大部分都負責在外圍警戒,一是顧隊覺得大家都沒接受過專業訓練怕出危險,二是顧隊那批精英經驗多,也用不著我們衝鋒陷陣的,大家各司其職,反而能發揮更大的作用。所以我也沒費多大的勁,組了車隊就跟小袁帥來追人了。”
曲一弦疑惑:“照你這麼說,軍事要塞離我剛才停車的地方也不遠,怎麼花了這麼久的時間才找過來?”
領隊聞言,立刻訴苦:“我當時去叫人,彭隊那傳訊要支援,說是抓著個逃犯。地上車轍印一多一亂,跑了不少冤枉路。我們這還是分了三隊分頭行動,不然指不定還要耽擱多久。”
軍事要塞附近一馬平川,除了它本身當做掩體的山體,根本沒有可以遮擋的地方。他們負責外圍警戒的範圍幾乎離要塞有一兩公里遠,當時情況混亂,地上的車轍印縱橫交疊,哪能立刻分辨出哪條是正確的?
全靠各組領隊一條條試錯。
曲一弦擰眉,又問:“既然你說軍事要塞內是顧厭埋伏了人,當時怎麼沒人進來支援?”
“這我不清楚。”領隊摸了摸嘴上那兩撇鬍須,說:“顧隊帶了一隊在山上埋伏,和我們不在同一個地方。況且救援隊和警隊的行動指令全由各自領隊的說了算,警隊那邊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不可能知道內情。”
這好理解。
以前她和顧厭合作時,也是各自領各自的隊。大方針不動搖,小策略隨時應變。
只是她還有個疑問:“準備期間,袁野一直沒參與?”
“沒有,我也是今天看見小袁帥才知道他這兩天都在五道梁。之前倒是有隊員瞧見過他跟顧隊在一起,但基本沒見著人。我們都以為他一直還在外頭,沒過來。”
曲一弦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沒再繼續問下去,只那雙眼睛幽亮,襯著儀表盤的背光,像有一簇幽藍外殼的白焰在燃燒著。火勢不旺,卻也生生不息。
——
近黎明時,車到了五道梁的衛生站。
隨隊的醫生提前和衛生站打過招呼,車隊到時,衛生站立刻有人迎出來,將傅尋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