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來不及了。
曲一弦對這個指令完全陌生,不知該作何反應。
兩束筆直的燈光下,他逆光而行,壓根看不清表情。只依稀能夠辨認,他目光所指之處,在她的頭頂。
曲一弦的反應還算機敏,雖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狀況,但下意識雙肘護頭,盡力往前撲去。
幾乎是她撲倒在地的同時,耳邊“嗡”的一聲輕鳴,滿目眩暈裡,身後壓上的東西沉如磐石,壓得她胸腔一窒,險些窒息。
她試探著輕吸了一口氣,鼻腔,嘴唇全被沙子堵住了。
她回憶起視野看到的最後一刻,懵了一瞬,終於反應過來——
靠,小爺被活埋了!
還沒等曲一弦從這個前所未有的刺激結論中回神自救,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準確無誤地拎住她的後頸,毫無憐惜地將她從土裡拎出來。
見土埋得不深,傅尋鬆了口氣,改拎為抱。
手彎剛穿過她兩肋,還未借力,曲一弦神色古怪地瞥了他一眼,護在頭上的雙手緊握住他的小臂。
“噓!”
傅尋頓住。
曲一弦撲進他懷裡,低聲且緊張:“有東西,勾住我的腳了……”
“活的?”傅尋問。
曲一弦努力感受了下:“死的。”
沒熱氣,沒呼吸,沒脈搏,除了困住她的腳踝,沒有任何動靜。
傅尋眉梢微挑:“不是蛇?”
曲一弦遲疑了幾秒,緩緩搖頭:“不是。”
前兩年帶地質勘測隊進沙漠時,她遇到過一回。
被咬的是隊裡剛畢業沒多久的女生,事發時,曲一弦正在後備廂清點物資。從聽到尖叫,到蛇鱗從她腳踝掃過也就短短數秒,她卻印象格外深刻。
記憶中,蛇鱗溼漉冰涼,蛇身並不光滑,甚至有夾著沙粒的乾燥粗糙感。猛得從腳踝掃過,尖銳,溼滑,還帶了點刺痛。
和眼下勾住她腳踝的,不是同一種東西。
傅尋悄無聲息地蹲下來,隔著一層手套,他的手落在曲一弦的後腰上,往懷裡一帶,傾身要探。
她膝蓋以下全埋在土裡,因不清楚底下是個什麼東西,一直沒敢輕舉妄動。
此時見狀,忍不住說:“你打算赤手空拳對付它?要不還是去拿點工具吧,什麼扳手啊,瑞士軍刀的,好歹還有點……”殺傷力。
話沒說完,被傅尋打斷:“在什麼位置?”
曲一弦聽出他有點不耐煩,覺得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沒好氣地回答:“腿長一米八,你看著抓吧。”
傅尋被她拿話一噎,瞥了她一眼:“你的身高四捨五入也就一米六九,另外那三寸是長我腿上了?”
曲一弦納了悶了。
他怎麼知道她身高四捨五入正好一米六九!
這人的眼神是刀子做的吧,這麼毒。
“沒時間了。”傅尋擰開手電,往沙土裡照了照。
土層埋得不深。
隱患反而是懸在兩人頭頂欲墜不墜的土臺子,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是下一次塌方。
天黑得越來越快,隔著一道深溝的雅丹群外連最後一絲亮光也沒了,黑漆漆的。
風從深溝內旋起,透過矮道,風勢抖快,漸漸有似龍吟的風聲湧出。本就紛揚的風沙吃急,遮天蔽日,猶陷鬼殿。
頃刻間,就從黃昏過渡到了深夜。
傅尋沒再遲疑,垂眸和曲一弦對視一眼,說:“機靈點。”
像提點,也像是警告。
曲一弦還沒嚐出味來,見他俯身,手速如電,徑直探入土層之中,準確地扣住了她的腳踝。
她屏息,斂聲。
虛晃的手電光下,他手腕一翻,隨即一擰一扣,輕而易舉地就把勾在曲一弦腳上的玩意從土裡揪了出來。
是一個軍綠色的雙肩包。
估計埋在土裡有段時間了,起初在手電光下還有些辯不出顏色,等抖落了覆在表層的細沙,這才看清。
看清後,就有些尷尬了。
曲一弦面子掛不住,訕訕的。
虧她以為遇上了什麼兇險的東西,哪知道會是個雙肩包。
她覺得傅尋不止是來收拾她的閻王,還是地府出來的小鬼,專克她的……不然哪能一天之內,就在他的面前,把面子裡子丟得一個不剩?
等等……
雙肩包。
曲一弦忽的反應過來,走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