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不是應該親自來迎嗎?好歹我也是左相府的千金。”
護衛沒有動容,依舊是一本正經地恭候,“請夫人下轎。”言下之意就是,景翾不會再出來迎她入府了,她不過是同空氣一般的存在。
“罷了,早知道回會是這樣,終究是我一廂情願……”
依古禮,她沒有擺出相府小姐的架勢,而是依照婚俗從側門入府。在閨閣裡的芳華年月裡的,她無數次幻想著,有朝一日覓得那丰神俊逸的如意郎君,攜手從府宅正門光明正大地走進去,而後幸福地攜手一生。怎奈卻愛上了一個不可得的人,葬送了曾有的初衷。
待她入了正殿,卻瞧見王爺已經與王妃在行拜堂禮了,就把她這樣尷尬地幹晾著,堂座上的雲妃也沒有任何表示。
“夫妻交拜!”喜娘扯著嗓子喊道。
俯身輕釦後,喜娘將他們的頭髮各剪了一撮,用細細的紅絲線辮在了一處,放到一個紅色的木漆盒子裡。
“共飲合巹酒!”
皇室的合巹酒與民間不同,並非是以兩個分離的酒杯由二人端起交纏著臂彎飲下,而是用紅棉繩繫住琉璃盞,新婚夫婦碰杯後各飲一半,再交換酒杯飲下對方酒杯裡餘下的另一半。
禮罷,景翾抱著柏璃進了杏雨閣——他專門為她新修葺的寢殿,緊挨著他東院的書房。
雲妃從堂座上走下,至門口,拍了拍她的肩膀,“是姼兒吧,讓掌事送你回寒煙閣吧。”她福了福身,由婢女攙扶著轉身離去。成親之日都已經這樣了,以後怕是有的熬呢。
寒煙閣,至於王府的西院最北角,說是清心靜逸,倒不如說是餘生孤寂。
“寒煙?”她走在微涼的春風裡,兀自冷笑道,“以後怕是寒冰了。”
婚房晦暗,樑上掛滿的紅綢,軟煙羅遮擋住的視線,滿眼都是硃砂般的鮮紅,房中也確乎如此。只紅燭搖曳,蠟油順著紅燭上的“囍”字緩緩淌下,房裡是一片昏暗的黑紅色,還帶著些許乾果香。她蓋著軟煙羅坐在床沿,床榻上蓋了數層紅棉被,一層紅棉被墊底,鋪上寓意早生貴子的紅棗桂圓,還夾雜著多子多福的稻穗兒,再鋪上兩層極厚的棉被與乾果隔開,最後鋪上一層就寢用的刺繡錦被,伸手摸著床榻下襯墊著的紅棗,心裡淌著一股暖流。
王府前院的酒席上,景翾被他手下的護衛們灌得醉醺醺的,酒菜沒有用多少,硬生生灌了將近五六壇酒,沈溪要扶他回房裡,他卻又端著酒杯扎堆到賓客席裡喝了起來。
入夜,他被幾個侍衛攙扶著到了杏雨閣,推門而入的那一刻,驚醒了靠在床邊小憩的柏璃。
他跌跌撞撞,走到了窗前。
“璃兒……”
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味兒,“你怎麼喝這麼多酒?”
他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不把自己灌醉,我不敢來見你啊……”他頓了頓,看著像是處在半醉半醒的狀態,“感覺這一切都好不真實,我終於還是娶到了你,想不到我最愛的人,最想娶到的人,竟是這滿榆州城裡最尊貴的女人。”
一邊的喜娘還沒遞上喜秤,他早已揚手掀開那張紅蓋頭,臉頰醉得暈染開來,兩個喜娘相對一眼,識趣地帶著侍候的下人們關上門退了出去。
他低身俯在她耳邊,“我終於得到了這一生,我最想得到的人。”
凝視著她豔麗的紅妝,心中的波瀾更加激盪。攬過腰肢抱起,所經之處一陣清風,揚起數簾紅紗。醉酒後不知力道,略微粗魯地將她仍在了床上,解開衣帶隨之覆上,埋在她的脖頸,粗暴地開始拉扯她的喜服。
“你……先醒個酒?”她半推半就。
他抽出袖口裡藏著的一塊白淨的絲綢方帕,在她眼前揚了揚,湊近灼灼道,“不先圓了房,明個兒要怎麼交差?”
“你說什麼胡話?”她紅著臉閃躲著他胡亂遊走的手,“我們不是已經……哪裡來的……落紅。”
她吞吞吐吐地聲音越來越小,小到自己都快聽不見了。
景翾翻身而起飛快的放下了床幃的紅鸞紗,再度俯身覆上,在她耳邊沒臉沒皮地道,“只要王妃配合些讓本王放肆地一親芳澤,多忍著些疼,自然還會有。”
被他身上的酒氣燻得也微微醉了,如此曖昧的戲謔羞得她把頭埋進了錦被裡,再後來那場巫雲楚雨,單薄的身子被漸漸填滿,而後也記不太清晰了。
她只記得這一夜,他不曾從自己的身上離開過半分。
簾外紅燭燃盡,滅去月夜春光。帳內杏香滿溢,潺潺春遲幾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