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起了身,上前便護住了她,“你這身子怎麼還跑出來了,合該躺床上養著。這嘴唇還泛著白,定是翾兒這臭小子沒有照顧好你。”
柏璃施了粉黛的面頰蓋住了氣血虛脫的面色,那淺色的口脂卻沒有蓋住她泛白的唇色。
“兒臣已經沒什麼大礙,反倒叫母妃擔心了。”柏璃只是淺淺笑道,經此一事,景翾已經有些時日沒有看到她像從前那般笑了。
雲妃將她帶到鋪著鵝絨毯子的主位坐下,景翾才見著坐在主位邊上的文妃,稍稍作了個揖,方才開口道,“府上收到訊息便趕了過來,白日裡不是已經發落了嗎?”
景琞貼在他身邊道,“不知道是什麼人告發,說是母后害了你的孩子還不算完,本是意圖謀朝篡位,扶植她母家的胞弟之子上位,父皇收到密函發了好大的火,文禮府的那些官員都沒勸住。軍機府帶兵搜了慎家的私庫,找到了好多黃金銀兩,甚至找到了私刻的玉璽,證據確鑿人贓並獲當即就下了廢后的詔書,闔宮都知道了,還傳到了宮外幾位皇親的府上,我這才收到訊息趕過來,進宮的時候還撞上了行色匆匆的梁國公和恭翊親王夫婦。”
景琞湊在他耳畔小聲道,“儀鸞宮不成了,你府上這事只是個苗頭,怕是有人早就策劃好了這麼一出風浪,倒是牽連了你,虧得攝政王府沒有捲進來,不然你家夫人……。”
景琞欲言又止,微微嘆了口氣,扯了景翾在側座坐下,才緩緩道出午後事發的原委。
不過丑時,儀鸞宮裡那本是尊貴的女人一朝變得襤褸不堪,被構陷得百口莫辯的她彼時只剩下一身素服,連夜發配到了無人踏足的北苑,終生□□。
北苑的門重重到扣上,侍衛加了兩道鐵鏈後揚長而去,一個披著錦繡大氅的女子身影卻駐足在北苑大門外,帽沿壓得極低,看不清容貌,聲音卻很清秀。
“是你?!”慎映蘭冷哼了一聲,“本宮倒是忘了,你的父親是前朝四品大夫,還與家父交好,當初就是念在父輩的關係特地選了你入宮,沒想到本宮卻是自己害了自己!”
“您該改口才是,可別忘了現在是什麼身份。”那清秀的女聲笑道,“若不是我父親接著送禮的由頭,那黃金和玉璽怎麼會那麼容易流進慎家,要怪也只能怪您的父親太不當心,太容易相信別人。”
“所以你父親依附的根本不是我慎氏,而是冷氏?”
“現在知道晚了些,不過原也不打緊,您的胞弟和侄子明日就要處斬了,父親和族中兄弟明日清晨就要發配到毗陵北漠的邊疆去,臣妾長這樣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連夜抄家這樣的盛景呢。”
“滾!”慎映蘭嘶吼的聲線裡唯有絕望。
“您倒是教會臣妾一句話,‘一失足成千古恨’,臣妾一輩子都會記著這個教訓,就當是您作為萬人敬仰的皇后娘娘給的最後教導。”
那個清麗的背影轉身笑道,隻言片語在寂寥的長廊裡四壁迴響,“這裡屬於西宮,更是臣妾斕曦殿的轄區,必不會虧待折辱了您,您就安心在這精闢的北苑頤養天年吧。”
北苑裡的人失態似的仰天長笑,貴族裡的貴女,一輩子端莊昳麗,從來都沒有這樣不顧身份的失態過,這是第一次,卻只怕也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