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翾外敞的衣領被拽得歪斜,顧不上伸手去整理衣衫,捏著小臉蛋逗弄著。
謝渃洹的心口又疼了起來,那澄澈的眼神看著面前其樂融融的父子,心裡酸澀得又溢位幾分苦水。
“害三王嫂的兇手抓住了嗎?”謝渃洹忽然問道。
景翾笑了笑,沒有抬頭,卻字字沉穩。
“這次她逃不掉了。”
寒月閣裡的人還在更衣梳妝,粉面桃花伴上墮馬髻,臉頰的那抹胭脂紅叫人望而生憐。可無奈王府的主人不是見色忘義之輩,任她打扮得再怎麼花枝招展,在他眼裡也只是那水溝子裡撲騰個沒完的汙穢。
大門被人一腳踹開,墨姼還沒插上步搖的手凝滯在半空中,旋即就被人五花大綁扔進了馬車,為了防止她胡亂叫喊,嘴裡還被塞上了東西。景翾是特意喚了幾個五大三粗的匹夫去綁她的,那寫個匹夫糙漢身邊也沒有布條這樣的物什,便脫了襪子塞進她的嘴裡,誰知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閨閣女子,竟被一雙襪子給活生生弄暈了過去。
景翾與柏璃另乘一輛馬車,帶著襁褓裡的嬰兒怕顛簸了哭鬧,景翾特地命人墊上了五層的灰鵝絨,小傢伙在母親懷裡安穩的睡著。小傢伙隨他母親,連睡著了嘴角還勾著一抹笑,看著便甜的很,招人喜歡。
柏璃抱著孩子掖好錦褥,一下又一下輕輕拍打著。景翾掩上了車簾闔目,不知是在思量著什麼。他總以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意外,定是有人精心謀劃好的。此番出事,是衝著柏璃和她腹中孩子去的。憑著墨姼的心思,她僅能想到些許坑害人的小手段,要將局布的這麼大,想的這樣周全,只怕她一人是不能夠。若是她身後的左相府在搞鬼,卻也沒有理由,汮郡王府並不能威脅到左相府,兩家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處去,只因那左相家祖墳冒青煙生出這麼個能算計的姑娘,兩家才攀上了姻親,左相巴不得供著汮郡王府,不可能在王府裡翻雲覆雨。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她勾結了宮裡的人,企圖把汮郡王府攪得一團糟,若是王妃不幸難產離世,王妃母家的攝政王府必然會向汮郡王府發難,他在朝堂上亦不能好過;王妃既然難產,要是生不出孩子,汮郡王府的小世子沒了,對誰家又是最有益處?
他忽而想起了方才挺著孕肚緩步前來道賀的豫郡王妃。
如果汮郡王府的孩子落不了地,那麼豫郡王府的孩子就會是嫡皇孫,南玥繼位者千秋有後,亦能成為景燚奪得皇位的極大助力。此番種種若是菡妃謀劃倒是能說得通,依她的性子與在深宮摸爬滾打數十年的經驗,設出此局不過是輕而易舉,要說豫郡王沒有從中參與只怕是說不過去。景燚向來是同他與景琞作對的,就算他沒有參與到其中的謀劃,必然也是知情的。而今日豫郡王妃前來道賀,一心只在柏璃和剛出生的孩子身上,似乎並不知情。
他冥想著,漸漸睡了過去,直到沈溪敲了敲馬車邊緣,在他耳邊輕輕道了幾句。
他輕笑了一聲,“直接去頤秀宮吧。”
那幾名匹夫不能進宮闈,只由沈溪領著幾名護衛扛著,將人扔到了頤秀宮主殿裡,而後景翾徑自走到桌案邊,一杯茶水就潑到了她臉上。
“翾兒,你這是做什麼!”景琝放下茶盞呵斥道。
“兒臣尋不到父皇,聽說父皇在菡妃娘娘這裡,就趕過來,討個處置。”景翾俯首作揖,欠了欠身冷笑了一聲,“都在呢,今天倒是聚得齊。”
海嬪輕咳了兩聲,坐在她身邊的樂姬呷了口茶,沒說話。
“兒臣也不繞彎子,這便直說了。這左相府教出來的女兒還真是一身好本事,上回裡應外合的害我妻子,這回又起了歹念,拿下作的東西來激璃兒,害得她難產,險些母子俱損。上回是父皇不讓兒臣插手追究,更是加封了璃兒,因此兒臣才勉強作罷,此番父皇必定是要給出一個說法,我府上可容不下作妖的禍害。”
說著,搭在柏璃肩上的手又緊了緊。而站在身後的乳母也識相,護著襁褓的手狠了狠心,暗地裡掐住孩子的小腿,睡夢裡的小傢伙嚇得放聲哭了起來。
柏璃脫了景翾的手,護過乳母手中的孩子,不停地抱著哄著,哄了許久小傢伙還在吃痛的哭著。
景翾繼而接話道,“孩子本就不是足了十月才生下來的,太醫說孩子胎裡不足,時常便要哭鬧,日後大些更是會時常病痛,兒臣敢問一句,這是我汮郡王府的嫡子,更是父皇的嫡皇孫,身份尊貴卻因為她人算計要吃這樣的苦頭,這筆賬該怎麼算才好?”
這話顯然是說到景琝心砍裡頭去了,他不覺蹙眉,放在膝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