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掌控著一切的冷菡,殊不知早已一步一步走進自己設計好的棋局之中。她飛揚跋扈的眉眼裡,藏著鮮為人知的愛。只不過在她心裡,年少無知的時候愛過便罷了,只有權利地位才能保住她和她母族富貴榮華的一生。所謂愛,合何嘗不是有利用價值的工具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失去一些情愛也算不上什麼。
秋暮雲一輩子都在鬥,並非是她想鬥,想爭,寂寞深宮裡,若是不去相鬥,最終都將成為被埋沒的一捧沙,風過無痕。她若是不去鬥,便得不到權利地位,便沒有足夠的能力撫養自己的皇子,便隨之會失去很多東西……她算不得奸滑之人,但在生活面前,她放棄了所謂的愛情。她看得清欲得君王之愛便是如履薄冰,她不願涉險。她是沒有皇后那樣的家世,菡妃那樣的背景,文妃那樣傾國傾城惹人憐的容貌,她只有步步為贏,方能為自己的皇子謀得更好的出路。
文雪瀅雖與秋暮雲走得親近,性格卻是不同。她溫婉賢淑,沉靜若水,總能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似乎在煩躁之時看一眼她嘴角的微笑便能釋然。她不爭不搶,惟願安好。她的入宮除了身家之外,傾城嬌顏確是很大一方面的原因。自古英雄慕佳人,何況是貴為一國之君的帝王。與後宮的女人不同,正是她這般嫻靜才使得她穩步走向更高的地位。人生無處話淒涼,這般嬌顏卻要在盛放的年華葬在悠悠深宮,隨庭院裡汙濁的穢氣散去花季容顏。
若說對帝王的一往情深,莫過於無慾無求的慎映蘭。她沒有親子,總不過在帝王百年之後依然是母儀天下的皇太后,依舊比新帝的生母太后要高貴上許多。她只求帝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之愛,然而卻愛而不得。他們是少年夫妻,多年以來相敬如賓,更多的是陪伴與習慣,所苛求的東西最終也隨著斑白的鬢髮而靜水流深花去也。
到底是流年錯付,白髮漸漸掩蓋青絲,當年當時琉璃瓦下一身華裳的身影早已不復存在。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唯有兩鬢入秋浦的婦人,孤身立於秋梧下,用颯颯秋聲深藏心頭絕口不提的悔恨。
帝王家的愛皆是如此。
即使貴為豫郡王妃的海祾,過得也不甚歡喜。她一介王妃,卻要容忍夫君的動輒打罵,將她的款款深情踐踏在泥濘裡,她卻依然無怨無悔地為他孕育子嗣。
那她和景翾又算什麼?
有情,無情?放逐,牽掛?
她有幾許慶幸自己遇上的人,對自己一往情深。他的有情是深愛,他的無情是另一種守護。最是無情帝王家,在以後的以後他又會不會這樣突然拋棄自己,連理枝下餘她話一人的死生契闊。
有些人,對於他的喜歡,會漸漸被歲月磨得暗淡;而有些人,對於他的喜歡,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愈加深刻。前者是喜歡,後者卻是愛。
闌珊處回首,瞳孔最深處的光芒總是瞞不住人。更多的時候,我們總是趨於做後者,或是相濡以沫,或是愛而不得。
有的人,既入了眼,便是一眼萬年。
宮牆一隅不知從哪兒飄來一片秋楓,她伸手去借,卻完美的錯過。
就像掌心裡抓不住的陽光,等不到本就的不屬於自己,攤開掌心時一切又回到最初開始的模樣,愛雖然不能以此為止,而有的人卻為了這本不屬於自己的愛,賭上了僅有的一輩子。
☆、墨憶 · 四十章 『沉香』
“公主!那……”一身西澤服飾的婢女跟在魏祤瑈身後,被一個回頭的斜睨狠狠剜了一眼,旋即低下頭改口道,“姑娘,那是恭翊親王府的謝世子!”
她在街上尋了他三天,好容易見上了出門採紙墨的謝渃洹。
“謝世子!”魏祤瑈迎了上去,卻碰了壁,亦或是說,她沒有想到他會這樣問。
“姑娘是?”謝渃洹禮貌性的點了點頭道,數日前的宮宴上他只是奉命為西澤公主吹曲,只是回禮的看了一眼,並不記得公主的樣貌。
“謝世子不記得了?”魏祤瑈的眼眸黯淡了下去,轉瞬復而又迎上了笑容,“小女魏祤瑈,前幾日世子在宮宴上還為我的獻舞吹笛伴奏。”
“抱歉。”謝渃洹依舊是那般如沐春風的笑著,連一句道歉聽著都溫柔得像三月的晚風。
魏祤瑈小心翼翼地道,“瞧著我們年級相仿,可以稱呼世子的名諱嗎?”
“在下謝渃洹。”他輕輕點了點頭,本是想去東街買紙墨的他現下卻不知該從何而去。
“渃洹公子這是要去……”她試探般的欲言又止,身後的婢女也識趣的跟在數十米遠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