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走下。
“你……”謝渃洹不知說些什麼好。
“公主是否聽過一句古話,‘襄王有意,神女無夢’?”不得已,他才直白的說出這句明知是要傷人的話,“我對公主便是如此,在下配不上公主千金之軀,還請公主向皇上請旨收回婚約詔書。”
“那不知公子是否聽過一句‘日久生情’?”魏祤瑈堅持道。
“即便有,也不會了。”謝渃洹一臉肅穆,“我已有傾心之人。”
魏祤瑈強顏歡笑,“既有傾心之人,為何你孑然一身,卻不守在她身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已經有人守在她身邊了,我又何必橫叉中間做那多餘之人。”
“那你,”魏祤瑈聲音愈加小了,“就不能放過自己嗎?”
“有些人不是你想忘就能輕易忘掉的,年少時遇見的人就像是生在心上的一抹傷,反倒會隨著時間的推延愈加深刻,烙印在心上再難以磨去。”
愛得久了,那種愛而不得的滋味就成了一道鐫刻在心頭的執念,所謂的愛也漸漸變了最初的模樣。他從未細想,只是那日微風正好,她清麗的眼眸就看進了他的心裡,從欣賞變成了喜歡,而得不到的喜歡,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因為什麼被上升為了愛,他多年的守候,不過是小孩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便永遠記在心裡的執念,只是他執念太深,把自己繞了進去,再也走不出來。
那種喜歡,也似是香爐裡嫋嫋升起的沉香,融進生命裡,愈加熱烈,愈加濃郁。
“如果你在年少時遇見的是我,你會喜歡我嗎?”
她吐出了心底最後的倔強,換來的是淺聲卻有力的兩個字。
“不會。”
魏祤瑈苦笑了一聲,傲然的背過身去。她又何嘗不是如此?
明知道是什麼答案,可她還是要問。
明知道會傷心,可她還是想知道。
她對謝渃洹的記憶不多,卻在那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裡一筆一劃的寫進了她的心裡,她從不覺得陽光可以這樣明媚好看。總是以為沒有什麼是自己想要而得不到的,直到遇見一個人,遇見一個願意為了他捨棄驕傲的人。眼睛起了一層霧,腳下的每一步都愈加沉重,似是幫著數斤沙袋,那般難行,只可惜,身後的人看不到。
不是所有的喜歡都能得償所願。在茫茫人海里遇到一個對的人很難,而那個你以為對的人恰好也喜歡你更難,不過是千百分之一的機率。她沒有那麼幸運,如芸芸眾生一般,遇見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還執意將他寫在心上,傾付自己的韶華與青春。
鐫刻在心底的情感,永遠需要以神傷作為代價,明知撞了南牆,明知你心裡沒有我,卻還是喜歡,也還是習慣思念。
☆、墨憶 · 四十一 『陌路』
玥清三年,毫無徵兆地,北漠舉兵南下,短短三日踏平西澤北部三十座城池,入城後便燒殺搶掠,劫了黃金銀錢,殺了良民百姓,沿街放火燒店鋪屋舍,看到略有姿色的婦女姑娘便搶到軍中去供士兵享樂,將城池裡防守的軍衛趕盡殺絕後,砍下城守的腦袋掛在軍旗上,便接著踏平下一個城池。北漠的九嬰軍旗便如那集市上屠夫的鋪子一般,掛滿了一大串血淋淋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