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在守她身邊,遠遠地看一眼就好。他從不奢望能承襲皇位,沒有她相伴左右的人生,即使披荊斬棘走上無人之巔也沒有半分樂趣。碌碌無為的做一個閒散郡王,偶爾能遙望她的笑顏,卻也足矣。
她只能望著那個伸手也抓不住的背影漸行漸遠,只有空氣中留有一絲證明他曾經來過的氣息。
“你說,西澤的嫡長公主遞了拜帖?”謝玹一口早茶才嚥下,險些吐了出來。
“此刻已經候在府外了。”恭翊親王府的老管家道。
若是一個尋常人家的姑娘或是達官顯貴的千金,一口回絕倒是容易。可此刻在府門外吹著冷風的是鄰國西澤嫡出的長公主魏祤瑈,就算是不願應付,也絕對不能推脫或者婉拒,無論是傳到西澤皇帝耳中或是南玥皇帝耳裡,恭翊親王府都會成為討伐的物件。可他更沒想到,西澤公主一介女流,竟敢登門造訪出身武家的南玥親王府。
魏祤瑈一身南玥千金穿的繡錦大氅,一點也不失公主的氣度,端著身子一步一步走近正堂。跟在她身後的還有數名西澤使臣,手中端著諸如紅瑪瑙金象,九星聯珠環一般的華貴賀禮,走在最前的西澤使者,手中端的木漆盤中置著紅錦絹,上面明明白白用南玥文寫著兩個字——婚書。
謝玹征戰沙場數年,十里外的一隻蒼蠅他都能執手箭弦精準的射中,何況是數步之遙的一卷紅錦絹。他裝作沒看見,徐徐道,“不知西澤公主攜使臣來訪,是為何意啊?”
“西澤陛下曾有密旨,其實公主此番前來探訪是為了與南玥皇室聯姻。”為首的使者一身西澤人的服飾,走上前一步作解,身後端著婚書的使者也跟上了一步。
“西澤使臣既然身攜密旨,便不應當同本王說,現在宮門還沒下鑰,往返胤和殿想必也來得及。”謝玹不緊不慢地呷了口茶。
“南玥皇室的三位皇子有兩位已經娶親,而大皇子也已經定親,西澤皇室的嫡親長公主必不能委身居於妾室,細數南玥皇室,能配上嫡長公主身份的適齡皇親,唯有洹郡王一人而已。而公主也有意與恭翊親王聯姻,故此攜婚書前來拜訪。”使臣頓了頓道,“聽聞恭翊親王年輕時在北漠欽城征戰時,那時身為親王的西澤陛下曾經在斷崖救過您一名,親王若與陛下嫡女結上姻親,親上加親自是兩國邦交史上的一曲佳話。”
謝玹被搪塞了一番,原本已經到嘴邊的話卻說不出來了。親王府若是不娶面前這位西澤公主,不只是王府,整個南玥要負上背信棄義過河拆橋的罵名。
西澤來意分明,提親也好,逼婚也罷,這是謝渃洹唯一的去處。他堂兄是南玥皇帝,他唯一的兒子謝渃洹便是皇帝的表侄兒,也是獨獨能承襲恭翊親王爵位的人。根據南玥曆法,他具備襲爵之權以外,同時也具備承襲皇位之權。若是皇帝膝下的三個兒子都不具備條件,那麼謝渃洹坐擁江山也是名正言順。皇帝子嗣稀薄,謝渃洹的存在也是皇帝一直以來忌憚恭翊親王府的原因。只有謝渃洹與外邦聯姻,成了他國的駙馬,再不具備承襲皇位的條件時,對於他自己和整個恭翊親王府上下數百人才是最安全的出路。而與西澤聯姻,於整個恭翊親王府也是百利而無一害。其一,成為西澤嫡公主的夫君,若是將來恭翊親王府出了什麼意外,西澤為了不讓魏祤瑈年輕守寡也必定會保下他們嫡親公主的駙馬;其二,縱橫朝堂,他並非不知西澤國的命數已近,西澤皇帝命使臣攜密旨同公主前來,不過是為公主尋一個夫家傍身,將來西澤若是為北漠吞併,已經嫁到南玥的公主也有了與西澤斷乾淨的理由以保不受牽連,即便西澤不復存在,景琝也會因為恭翊親王府的兒媳是西澤皇室遺孤而不敢對王府動手,他若是貶斥王府裡的任何一人,便會留一個落井下石心胸狹隘的臭名,更是為君記錄史冊的大忌。
朝堂上下波譎雲詭,一步棋差,滿盤皆輸,稍錯一步,攝政王府便是下場。
“公主抬愛。我謝氏一族願護公主在南玥國的周全。”
西澤使臣藉機提出公主身份尊貴卻不住在皇宮裡,不能保障安全,謝玹便留了她常住,快馬向景琝遞了婚書,下月婚禮便在王府裡操辦。聯姻的流程順風順水,不留一星半點兒時間容他轉圜。既已聯姻,老親王盛情難卻,魏祤瑈自是大大方方地在王府別院住下了。
謝渃洹一向獨自閉在書房裡,直到景琝下了婚約詔書,他才如晴天霹靂五雷轟頂一般愣住。他自後院匆匆疾步去向老親王討問,半道卻被一句柔聲喚住。
“渃洹!”
魏祤瑈提著她不太習慣的大氅裙襬,快步從太湖石假山上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