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腿被高高的架起固定,手上打著吊瓶。
沈慄坐在顧易床邊,“麻醉消了嗎?”
顧易搖搖頭。
沈慄道:“這裡的味道不太好,先委屈兩天,如果”
顧易知道沈慄要說的話,卻故意道:“錢不夠我卡里有。”
沈慄道:“我雖然掙得不如你多,但這點錢也還不至於讓我為難。你知道我要說什麼”
顧易道:“我不想聽。”
沈慄打斷:“你不想聽我也要說。你出來住了這些天從沒見你和什麼人主動聯絡,我不知道你與家裡出了什麼問題,但是你總不能一直逃避,你知道這樣解決不了問題,為什麼還要乾耗下去。”
顧易不看他,是啊,為什麼啊,他在世界的許多地方都有房產,他為什麼不去他的私人小島、為什麼不去住海邊別墅、為什麼不去義大利田園小鎮的花園,他為什麼要逗留在這個經濟落後的小縣城,賴在別人家裡,為什麼呢,他以為他知道的
沈慄狠著心,道:“回去吧”
他心裡一直視這三個字為洪水猛獸,他一直以為說出這三個字會艱難無比,不下於一場艱難的戰役,但其實真正說的時候才發現,這樣輕鬆,這樣簡單,就像一直憋著的一口氣,終於呼了出來,那一刻是如釋重負,而不是悵然若失。
或許,在很久以前,在沈慄第一次在大螢幕上看到顧易的臉時,他就徹底的洞悉了一件事,顧易永遠不會屬於他。
又或許是在更早之前,在沈慄後悔了從外地趕回學校卻發現顧易離開時,他就明白了這件事,於是在那一瞬間他撕裂了將將開始的青春,他在那一刻迅速成長,迅速成長的代價就是他背上了擺脫不開的陰影。
顧易的離開是沈慄向成長的妥協,並不是所有人都欣賞成長後的模樣,所以顧易成為了沈慄求不得忘不掉的不甘。
顧易的出現固然令他驚喜,但又何嘗不令他絕望。顧易是他生命裡唯一的光,同樣也是他花了將近十年都沒擺脫的夢。
沈慄一直知道顧易遲早會走,與其自欺欺人的拖延時間小心翼翼提心吊膽,倒不如找到合適的時機提出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留久了傷害的還是自己。
顧易低著頭,扯了扯嘴角,小聲喃喃道:“還是要趕我走嗎”
當年他那般著急的去學美術,偏偏是美術,不就是在委婉的趕他走嗎,他以為他看不出來?
呵
沈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察覺到顧易的不對,以為顧易說得是之前在別墅裡鬧的那一次,於是勸道:“不是,這是這恰好是一個時機,事情總得解決,你如今這幅樣子,家裡不忍再難的問題都會解決”
顧易聞言,不禁諷刺的扯了扯嘴角,閉上眼睛:“我累了。”
沈慄止住了話頭,竟有片刻的恍惚,片刻才站起身道:“那你睡會吧,我去給你準備點吃得。”
病房的門輕輕關上。
顧易睜開眼睛,拿出手機,盯著主螢幕定定的看了一會兒,以往倒背如流的電話號碼竟然一個都想不起來,罷了,他把手機放回去,現在的心情做了決定他怕他後悔。
沈慄打車回了家,大包小包的拿了不少東西。
顧易愛乾淨,病房裡的床單被套他睡久了一定會嫌棄,枕套也是,戴上乾淨的白色床單,枕巾,薄毯、拖鞋戴上、手機充電器、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