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們面露驚訝,隨即行禮告退。
純貴妃柔聲哄睡了兩個女兒。
宮中的夜晚格外安靜,純貴妃坐在床邊,看著女兒們恬靜的睡眼,她目光漸漸模糊。
慶德帝罷免了兄長的官職,也不肯見她,帝王之心,她懂。
對此,純貴妃並不怨恨,因為她對慶德帝從來都只有一個妃子該有的順從,並未任何奢望。純貴妃只是難過,如果一切如她所料,慶德帝時日不多了,她能陪伴女兒們的日子也不多了,女兒們還這麼小,她捨不得走。
兄嫂明日就要離京,一旦她殉葬,女兒們還能依靠誰?
純貴妃掩住嘴,一個人偷偷地哭。
哭夠了,純貴妃輕輕地躺在床外側,目光依然在女兒們的小臉上流連。
不知不覺,天將破曉。
迷迷糊糊間,純貴妃忽然聽到一陣廝殺聲。
是做夢嗎?
純貴妃慢慢地睜開眼睛頭,側耳傾聽,聲音似乎是從中宮那邊傳過來的。
中宮,沈皇后披頭散髮,難以置信地看著身穿鎧甲的男人手持一把沾血大刀闖進了她的寢宮。燭光閃爍,沈皇后一眼認出來人,正是馬軍教頭顧濟昌。禁軍分為馬軍、步軍與弓軍,三軍分設教頭統率,三軍之上便是禁軍統領。
李贄掌管禁軍多年,明著與三位教頭保持著距離,但沈皇后知道,三位教頭裡肯定有李贄的親信,所以沈皇后早就想好了,等太子登基後,她會勸兒子陸續撤掉這三位教頭,徹底斬斷李贄在禁軍可能留下的所有人脈。
可沈皇后沒想到,馬軍教頭顧濟昌竟敢造反!
“是李贄派你來的?”沈皇后努力維持一個皇后的尊嚴。
顧濟昌瞪著眼睛呸了她一口:“統領大人被你與太子陷害,一心回鄉避世,你竟然還想往他身上潑髒水?實話告訴你,皇上聖明,已經察覺你與太子下毒害他,並偽造聖旨殘害忠良,故命我等鋤奸護駕!”
沈皇后瞪大了眼睛,他在說什麼?
顧濟昌卻不再給她開口的機會,一刀砍下,沈皇后花容失色,瞬間身首異處。
顧濟昌提起沈皇后的頭顱,大步趕往乾元宮。
乾元宮外殿,步軍教頭魯威也砍下了太子的頭顱,兩人匯合後,一起進了內殿。
內殿靜悄悄的,只有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石公公與三位太醫。
龍床之上,慶德帝滿面血紅,此時他已經病得動彈不得,但他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待看到兩位教頭手裡的血淋淋的沈皇后母子,慶德帝暴怒,竟一口氣坐了起來,一手顫抖地指向顧濟昌:“你,你們……”
顧濟昌嘭的跪了下去,聲如洪鐘:“末將不負皇上所託,已取了毒後沈氏與忤逆太子趙稷的首級,並在中宮搜到被沈氏盜走的聖旨真跡,請皇上過目。”
說完,顧濟昌從袖中取出一卷明黃聖旨,膝行著挪到龍床前,像是知道慶德帝沒有力氣開啟那份遺旨,顧濟昌體貼地替慶德帝開啟了。
慶德帝死死睜著眼睛,低頭,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這根本不是他寫的卻與他的字跡一模一樣的偽造聖旨。
假聖旨上,慶德帝怒斥沈皇后、太子無德,決意廢后廢太子,跟著,慶德帝盛讚平西侯李贄有賢君之才,決定禪位給李贄。
李贄,李贄!
虧他給了李贄榮華富貴,李贄卻來巧取豪奪他的江山!
還有被李贄收買的石公公,他信任了幾十年的石公公啊!
慶德帝猛地扭頭,看向一直跪在太醫們身後的石公公。
石公公若有所覺,抬起頭,看到慶德帝血紅的眼睛,石公公老淚縱橫:“皇上,您總算脫離皇后與太子的囚籠了!”
頭髮花白的老太監哭得情真意切,彷彿這一切都是真的。
慶德帝怒火攻心,一口鮮血噴濺出來,他整個人直挺挺地朝地上栽了下去。
顧濟昌及時扶住了他,將慶德帝放躺回床上,低頭一看,慶德帝面容猙獰,死不瞑目。
顧濟昌鬆了口氣,很好,老皇帝自己氣死了,就免了他再動手了。
障礙已除,接下來就剩最後一步了。
於是,天矇矇亮,李贄率領全家老小來到城門前,在周圍百姓們的指指點點與竊竊私語聲中排隊等著出城門的時候,被三位禁軍教頭與數位大臣攔了下來,一幫文武大臣整整齊齊地跪在車隊最前方,由石公公捧著一卷慶德帝的聖旨,要擁立他為帝。
車廂之中,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