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真沒有被拋棄的感覺,因為其實她早就被拋棄了。本來就不該對她那個出軌的母親抱什麼期待,但若非酒壯慫人膽,可能齊真也只會一言不發聽她說完而已。喻景行只是摸了摸她的腦袋,把她單手攏在懷裡,手掌在毛茸茸的髮絲間,讓齊真忍不住捉住,用兩隻小手包裹住。他的手比她大了很多,修長而指節分明,在這個時候顯得很暖和。喻景行還是送她回家。不過齊真想要回公寓裡,她暫時不想回她媽媽那邊。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紅燈時海城開始下暴雨,一瞬間車內靜謐得像是隻有他們。齊真盯著他骨節分明釦著方向盤的手,沉默不語,突然有點好奇這雙手上戴著婚戒是什麼樣子。不過或許就算結了婚,他也不方便一直戴著。她看了看窗外,忽然輕聲道:“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就出軌了,可我以前也聽人說,我曾是爸媽愛情的結晶。”齊真託著腮,眼眸亮晶晶的,突然笑起來:“其實長大後我想明白了,他們追求的事物,還有觀念,根本都是不同的,所以一開始就知道沒法一起走下去。何必白費功夫。”齊真說話的時候面頰泛紅,她的下唇被咬出了一個小口,似乎有些激動,又帶著沮喪的情緒。喻景行看著她,卻沒有齊真預料之中被冒犯的不悅,這個男人幾乎是眼含平和的。他沉默半瞬,把車靠在路邊,接著平淡道:“你到了一定歲數就會懂。人與人的不同之處在於,許多時候經驗也只是沒有依據的推測。而大多數人卻都把一兩次的經驗,作為定律刻在骨子裡。”喻景行伸出手,微涼修長的手指捏著齊真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他輕笑一聲,和緩而低沉的說:“而這其實是懦弱懶惰的行為,我不建議年輕人嘗試。”齊真沒有這樣近距離看過他的眼睛,只記得最早的一次是她小時候,抱著一隻西瓜盤腿坐在空調下,暑意倦倦,電視裡一遍又一遍播放著《笑問蒼生》。靜竹林被夏風吹過,喻景行飾演的琴師緩緩走出,一襲廣袖青衫,長髮披散在腦後,眼眸冰冷如潭,看著美麗任性的小公主時恍若有不知名的情緒,有情還似無情。可是他的世界只剩權柄與仇恨,一輩子也不會有愛情。雖然是同一個人,可是這雙眼睛是不一樣的。年長者的眼眸溫柔而平靜,裡頭含著睿智和經年的哲理。齊真慢慢眨了眨雙眸,對他無措的扁了扁唇。喻景行忽然笑了笑,微涼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臉頰,觸感柔嫩而富有彈性。“不要讓你自己活得這麼辛苦,這麼年輕的小姑娘應該開心一點。”車送到齊真的公寓外已是半夜,她轉身要下車,卻被喻景行捏住手腕:“我陪你上樓。”她看上去是那種走路都能平地摔的型別,個子很嬌小,顯得天生就需要更多的呵護。齊真的酒勁上來,或者不知什麼原因,眼神變得柔亮晶瑩,像是一隻洋娃娃,聽話被喻景行抱起來。他打著傘,齊真乖巧環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了門牌號,唇幾乎擦過他的下頜。進了門裡,他把手包放進齊真手裡,順其自然低頭碰了碰她的唇瓣。男人身上的氣味溫雅而暖和,喻景行微笑道:“晚安。”唇上的觸感依然真實存在,柔軟的,淡薄的,屬於成熟紳士的男人。他的嗓音不緊不慢,在齊真身後響起:“我說過的話長期有效,直到你告訴我你的決定。”齊真忽然扭過頭,睜大眼睛看著他,像是一隻折耳貓:“那我們現在原地結婚好不好?”齊真的眼睛還很溼潤,可憐兮兮看著他:“我向您求婚了,你要不要拒絕我?”喻景行也正在看低頭她。他經歷了太多風浪,所以即便在被求婚的時候也這樣平靜:“小姑娘,你懂不懂結婚後要履行什麼夫妻義務?”他淡淡一勾唇:“我說的結婚,不是一本結婚證擺著看看。”齊真有點侷促迷茫,吞吞吐吐道:“婚後,您是要我嗎?”喻景行審視她,忽然輕笑一聲,幾乎貼在她的耳邊:“那你願意嗎。”齊真一把抱住他的腰,睏倦地埋頭嘟囔:“我也一點也不吃虧啊。”畢竟是被票選出來,高居“女人最想發生一夜情的男人”榜首,喻影帝禁慾的氣質,爾雅如貴胄的臉,與修長精悍的身型,無不在散發荷爾蒙,單單這些已經能滿足很多女人的性幻想。喻景行抹掉她眼角的淚痕,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其實齊真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乖,和她小時候不太一樣,不過也沒有關係。